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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先生在大雨滂沱中来到了凤凰,尽管安保人员劝阻我们水势太大,很危险,尽量不要在古城过夜,我们还是狠了狠心光着脚、蹚着岸上没过膝盖的水,住进了事先预定好的客栈。
老板冬瓜是一个胖胖的,30岁左右的男人。留我们在客栈一楼的暖炉旁坐下,烘干身上的雨水和寒气。冬瓜先生很健谈,聊天中他跟我们讲述了很多古城的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还讲到了他和柿子的故事,这个柿子,是他的妻子。
冬瓜生在广州的小城,在2014年4月他独自旅行来凤凰旅游的时候认识了同样独自来凤凰的北京姑娘——柿子,一见钟情,经历了一些波折和浪漫,两人走到了一起。
当柿子的父母得知两人的事情,震怒不已,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他的父母联合七大姑八大姨对柿子进行轮番轰炸:
七大姑八大姨说,“以我们比你多几十年的阅历,婚姻仅有爱情是不够的,贫贱夫妻百事哀。”
二叔三舅说,“父母说什么都是为你好的,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连好朋友也说,“你嫁这么远,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如果有一天你们吵架了、他变心了,你哭都找不到地儿……”
以上,柿子统统不信。最终在众叛亲离中嫁给了冬瓜,从北京到广州,没有家人祝福,隐约有一丝悲壮。两个人的积蓄凑在一起,又和朋友借了一些钱,来到他们相遇的凤凰古城,在沱江边开了一间小小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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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柿子很少回北京,她发誓一定要幸福给那些反对他们的人看,可他们当初以爱之名说出的那些劝告都像诅咒一样,压在柿子心底,柿子想把它们踩在脚下碾碎,却又小心翼翼避之不及。
比如,“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咒语,总会冷不丁钻进柿子的耳朵,它促使着柿子焦虑地盯着冬瓜的银行卡余额,隐隐有点期待冬瓜可以让这个小家“一夜暴富”,然后自己金光闪闪地站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看她们的下巴掉在地上。
可现实就是,客栈的生意一直平平,两年来也没有出现过很大的奇迹,当初借朋友的钱也还有一小部分没有还完。柿子就像看厌了凤凰的风景一样,一点点对消磨完了冬瓜的耐心,甚至会抱怨冬瓜没用;冬瓜也越来越不认识眼前这个“钻进钱眼里”的女人。
刚结婚的时候,柿子最常问冬瓜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我们吵架了怎么办?”冬瓜耐心解释说:“吵架是两个人在一起避免不了的事情,但是我会努力让着你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柿子变得多疑敏感,冬瓜对客栈里来的女客人热情周到一点,都会让柿子醋意大发。在柿子眼里,冬瓜解释就是在狡辩,一点儿也没有让着她;冬瓜不解释,就是果然结了婚就不在乎她了。冬瓜很无辜,也很无奈,争吵就多了起来。
就在一个月前,两个人刚刚因为一点小事大吵的时候,一个定好客栈独自来凤凰旅游的客人,在古城中迷了路,打电话让冬瓜去接。冬瓜和女客人有说有笑地进客栈的时候,柿子转身进了房间,等冬瓜安顿好客人。赌气地没有进房间找柿子,可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发现柿子早已不在房间了,电话被柿子挂掉,冬瓜收到柿子的信息“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我去散散心,等回来我们约个时间离婚吧”。
冬瓜回:“我们能不能再努力一下?”
柿子没有回复,冬瓜也不敢再问,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冬瓜在这座时间缓慢的古城里,继续迎送来去的客人,听窗外的雨声和鼓声,似乎在逃避结果,也似乎在等待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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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步履维艰,而这个时候父母拉着亲朋站在柿子的对立面,柿子人生的幸福与否,似乎变成了与父母之间的一场对赌。柿子攥住父母压在这场对赌里的每一个砝码都压在自己每一寸生活里,终于有一天不堪负重,向那些砝码低头,也终于承认当初不信“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这句话,是何其幼稚。或许某一天一天,柿子也会劝说朋友、晚辈,“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
可是,柿子和冬瓜婚姻的不幸,并不是因为柿子当初不信这句话啊,恰恰是柿子信了它,在这个悲剧中,柿子并非是被动地承受者,相反是她主动推动爱情走向毁灭,一次次用泪水为这句话献祭。
其实,这只是“自我实现的预言”而已。
就像古希腊神话中俄狄浦斯王的故事,一直为我们解读“恋母情结”,我倒是觉得它把“自我实现的语言”阐释的更淋漓尽致。
那个关于俄狄浦斯终将“弑父娶母”的神谕最终实现了。可是如果国王不相信神谕,就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弃,俄狄浦斯就不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弑父娶母”;如果俄狄浦斯不相信神谕,就不会离开柯林斯,回到忒拜,发生“弑父娶母”的悲剧。
神谕本身是假的,信了它,你就会把它变成真的。就像《钓鱼的男孩》中的故事。
九十年代的尼日利亚动乱频仍,伊肯纳是家中长子,是弟弟妹妹们的可靠领袖,波贾比哥哥小一岁,一直对哥哥敬重有加,他们还有四个弟弟。有一天,孩子们在河边戏弄了当地的一个叫阿布鲁的疯子,疯子便“预言”伊肯纳将来会惨死于兄弟之手。
伊肯纳把这个疯子一句逞口舌之快的反击,当做命运恶毒的诅咒,他对此耿耿于怀,把跟自己相差一岁的弟弟波贾视为最有可能杀死自己的假想敌,并不断疏离家人,和波贾的关系也日趋紧张,一次两人因冲突而打了起来,波贾失手打死了哥哥。在内疚和惶恐之中,波贾选择了投井自杀。三弟四弟为帮哥哥们复仇,杀死阿布鲁,迎接他们的是六年的牢狱之灾和颠沛流离,他们终于实现了疯子的预言,一切的悲剧,都源自于一个疯子的一句荒唐的话。
所以你看,如果你够愚昧,疯子都可以成功悍跳预言家。
PS:自我实现的预言的结果其实有好有坏,但成功取决于各方面的努力,还需要一点运气,但是往往坏的心态,就足以使事情一败涂地,所以自我实现的预言往往会给人一种“好的不灵坏的灵”的吊诡色彩。要摆脱和利用自我实现的预言,首先要正视自己面对的“预言”,然后有意识地调整自我,你相信什么,它就会变成你自己预言的现实,你以为你是谁,你就会成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