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便是年!”这首童谣今早又勾起了我很多的回忆,当然不是腊八粥,而是盼年的欢乐。
腊月十二三的样子,学校早就放假了,每天早上我都赖在暖烘烘的炕上不想起来。一天早上当我还在梦里和伙伴们一块捉迷藏时,突然感觉到屁股一阵冰凉,然后我打了个哆嗦醒了,母亲用她惯用的方法――用冰冷的大手叫醒我的屁股,屁股醒了人也就醒了。
“斌娃啊!赶快起来去叫你徐大大。”听到这儿我顿时精神了不少,马上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一出堂屋的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刚睁开的眼睛似乎又被冻上了。
老徐正在他家的门口磨刀,半米长的大刀发出霍霍的声音让我不敢靠近他,那时候的我胆子就是这么小。老徐远远地看着我不说话,一边磨刀一边看着我笑,等我刚要鼓足勇气开口,他已经开出了他的三马子(烧油的三轮车)向我招手。我上了车,三马子启动了冒着黑烟,咳咳的声音像一个七旬老汉的咳嗽声,我们向着我家出发了。
父亲早已经在门口架好了三根木桩,木桩中间用石块垒起了一个灶。父亲和老徐两个人从车上抬下了一口大铁锅,把它放在石灶上。然后父亲和老徐就去圈里抓猪,两个人总归是有些吃力,邻居老王叔听见猪叫的声音,闻声赶来帮忙。三个人捆住猪的四脚,往门外抬。屠宰的场面我不敢看,便没敢跟着他们出去。
堂屋的炉子上母亲烧了一大锅水,正咕噜咕噜的响着。她一揭锅盖,一团白雾便几乎吞没了她那娇小的身子,盖上锅盖她便又从仙界回到了人间。一看到我她便又看着我咯咯的笑:“还不敢去看?你徐大大的外号可是叫‘徐一刀’,咱家的猪不会受罪的!”母亲一边用袖口擦拭着脸上渗出的汗水,一边给我说着老徐的英雄事迹,而我对这些并无多大兴趣。
等我再次出去的时候,猪已经被放到大锅里烫完毛,用铁钩子倒挂在木桩上,老徐正拿着长刀准备给猪开肠破肚。我发现猪的尾巴不见了,我听母亲说老徐每次给人家杀猪有一个条件,就是猪尾巴要归他,因为老徐的儿子小徐尤爱吃猪尾巴。这是我难以想象的,那猪尾巴本质上就是一团猪油啊,怪恶心的。
杀了年猪之后年味可就一天比一天浓了,父亲母亲开始分工为过年做准备了。杀完年猪,猪的大肠和小肠的吃法也颇为讲究,洗净的肠并不是简单的放在烩菜里或是炒着吃。洗净的大肠和小肠里面都要装入东西。大肠里面是用炒面,再加上葱花和香油。小肠里面是用猪血勾芡的粉,然后再加上胡萝卜粒。
大肠和小肠的制作很麻烦,所以母亲叫来邻居阿姨们来家里帮忙。做完的猪肠放在笼屉里蒸一个小时就可以吃了,那个味道在我印象里要比猪肉好吃多了。做完猪肠以后,杀年猪这个事情总算是完成了,这个时候父亲叫来所有帮过忙的人来家里品尝,顺便和他们喝点小酒。母亲在这时候是最忙的,整日的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而我围在她的周围扯着她的围裙一遍遍的问:“娘!还有几天过年?”母亲忙着手里的活也不停下来,“快了快了!”她总是这样说。我没有得到具体的答案怎肯罢休,一直缠着她问。被问的急了的时候,她无奈的瞅一下墙上的日历说:“每天撕一页,撕完了就到了!”
小时候特别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能收到压岁钱,能穿新衣服。但是记忆里对这些欢乐的时刻却不大记得,反倒是杀年猪这个标志着年越来越近的事情却历历在目。或许我们真正难以忘记的是一家人为过年做准备的其乐融融的场景,享受浸润在年味里的那些欢乐时光。
可惜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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