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老师,非常抱歉,您的作文不及格(下)

教室中的回忆

上期简述:

此文章是对另一篇文章《教师,我的职业,让我微笑着向你道歉》的分析与反驳。

该文章的前两个问题是:

1、逻辑混乱。作者错误估计了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却将这个错误归咎到家长和学校身上。

2、职业能力差。作者认为老师培养不了学生的品德、好习惯、读书的兴趣、意志力和长久幸福感。但这不是事实,只是作者职业能力欠缺的借口。

(三)缺乏解决问题的能力

职业能力差还可以推脱为年轻,经验不足。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差,就不是经验问题,而是基本素质问题了。

现在国内也开始提倡素质教育,很多学校都是应试教育+素质教育的模式,这是进步。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的一个明显区别是,更重视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不是只关注答案和结果。文章通篇写了很多问题,却没给一个哪怕是不成熟的解决方法。作者对所有问题的态度要么是毫无办法彻底投降,要么是“不归我管,爱咋咋地”。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都这么差,如何能期待教孩子们解决问题。

惩罚调皮的孩子被家长投诉,作者的解决方案竟然是“从此不理会”,而不是与家长沟通换一种更适当的惩罚方式,于是继续被投诉“不作为”就是自找的。难道真找不到好方法吗?我曾听一位朋友说他的老师,学生犯错之后的惩罚办法是针对个人的短板。比如对于数学不好的孩子,犯了错就罚作业多1倍的数学题;语文不好的,犯错的惩罚就是加写一篇作文;字写得丑,当然就是额外练字。每次处罚都持续至少一周时间,老师提前就与家长沟通好每位孩子的惩罚方式,由班委监督执行。我不知道这种方法的效果如何,但至少可以想象的是,一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二不会招致家长的投诉。

给我转这篇文章的同事与班主任的冲突也来源于处罚方式上的分歧。这位班主任只会用简单粗暴的惩罚方法——孤立,让犯错的孩子单独坐在一个角落,四周都隔开,还不许别的同学跟他说话,这可比门外罚站狠多了。强迫社交关系(同学)对其轻视和疏远,致使犯错的孩子在精神上和心理上受到折磨和伤害,是典型的冷暴力。时间长了,这孩子要么被排挤慢慢走向抑郁,要么剧烈反抗变得更加难以教育。

作者在文章中并没有说TA用的什么方法,我估计多半是类似上面这种冷暴力的处罚方式,否则家长如何会联想到心理健康问题。

现在的家长是70后和80后,平均知识广度和认知深度比上一代人同龄时强很多,放在30年前,别说“冷暴力”这个词大家都没听说过,就算体罚也很少有家长会正面反对。时代发展了,家长在进步,孩子也在进步(现在孩子的“头脑带宽”根本就不是我们小时候能比的),这位作者却还在用古董级的方法解决问题,然后怪家长事多不好伺候,这说明不仅解决问题的能力差,发现问题的能力更差。


(四)态度消极

这是最让我不能接受的。全文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是“都你们的错”,下半部分是“臣妾做不到”。按照作者的逻辑,整个教师职业,就只是毫无感情的交易,家长花钱(或纳税),让老师教孩子知识。在老师眼中这就是一份单纯的工作,看着孩子跟看着生产线上的机器零件一样。

如果放在古代,甚至二十年前,我还可以理解,但现在是什么时代?网络时代好吧。与其让一个各方面能力都差,还心智不成熟的老师教孩子知识,还不如直接在讲台上放一台电脑,播放各种网络教学视频稳妥,至少教学质量稳定,还不会被带歪三观。那么作者在教师岗位上还有什么价值呢?

再者,作者说:“老师只是传道授业解惑者”。那么何为传道?何为授业?又何为解惑?上网搜一下,知乎上写的比较浅显但明确。简单理解,“道”是真理;“业”是通过学习、思考、实践得到的智慧;“惑”是痛苦和迷茫。连起来就是传播真理,教授获得智慧的方法和解答痛苦与迷茫。无论是哪一项,都不是简单的传授知识。作者把“传道授业解惑者”等同于传授知识,显然是对教师职业的理解太过浅显,这背后就是态度上的消极所致。

还有,作者特意用彩色加粗字体写了一段话:

我是“一头”人民教师。就像一头拉磨的驴子,我每天纠结的就是我转的圈有没有出绳以外,或者在绳以里,我画的圈圆不圆。磨里在磨什么,我关心不上。

而我想说的是,这也许是事实,但这只是作者自己的事实,或者是一小部分教师的事实,绝不可能是整个教师群体的事实,否则教师职业早就整体崩溃了。作者把自己牢牢钉在了受害者的十字架上,带着受害者心态是不可能给学生们传递正能量的。而且,把自己比喻成被奴役的牲畜,等于将教师的职业尊严狠狠的砸进了粪坑里,这不仅可悲而且可恨。


关于这篇文章的主要问题就写这么多吧。上一篇发布之后,有部分朋友说:“何必跟一个老师老师较劲儿”,我理解他们希望我把有限的注意力放在更能创造价值的事上,这份好意我很感激。

并不是跟这篇文章的作者过不去,我根本不认识TA,更没有恩怨。只是,面对出自一名教师之手,从逻辑到态度都有严重问题的文章,作为曾经的学生,未来的学生家长,如果我视而不见,那么等我的孩子未来遇到这种老师,我有何资格据理力争?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

我没有大V的影响力,文章的传播广度非常有限,也影响不了几个人,所以从没期望能得到广泛认同或者改变现状,我只是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在之前《重新定义“乙方”》的系列文章中,我曾提出“我们在一切关系中都是乙方,一切关系都可以用甲方和乙方重新诠释。”作为社会的乙方,我能做的就是发出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麻木的同时,能更坦然的面对我的孩子,用我仅有的一点点能力为他的未来多做一点点努力。

关于教师职业的想法和讨论不会就此结束,它不仅是我学生时代最期望的职业,也是未来会经常打交道的职业。教师是一个需要时间沉淀和验证的职业,无论是教学方法还是管理方式都很难与社会快速发展的节奏匹配,面临的问题很多是必然的。但这不是教师可以放弃自身成长和消极应对的理由。

实际上,并不是只有教师职业面临巨大挑战。在发展如此之快的当下和可预期的未来,绝大多数传统职业都跟不上发展的步伐,必然在惯性与现实之间发生认知错位和制度滞后,就会在短期内产生各种严重不适。但同时,这也为传统职业带来了变革的机会和动力,如何借助新技术、新理论、新模式去适应现今的环境,改变当下的处境,将是每一位教师必须思考和重视的课题。如果个体不能跟上职业的发展要求,最终就只能是被淘汰的结局。

教师们任重道远,且永远任重道远,能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努力成长和改变,将成为新时代教师尊严的策源地,而不是所谓“尊师重教”的传统观念。

最后,用日剧《麻辣教师GTO》,鬼冢英吉的话结尾:“与其留下来苟延残喘没有个老师的样,还不如在最后负起身为一个老师的责任。”


2017.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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