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身不由己还是懦弱
白雅丹的孩子出生了，趁纪梵打球的两个小时，林小米决定去看看她。窗帘把大部分的光线挡在了外面，白雅丹躺在床上玩手机，边上睡着个粉嘟嘟的婴儿。粉红色肌肤，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林小米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虽然没感觉，可猜测肉嘟嘟的应该手感很好。屋子里只有白雅丹的父母在厨房里忙碌，林小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下午五点半，也许还没有下班。一会儿，白雅丹的妈妈端了碗汤圆进来，然后收走了她的手机。
“妈，你干嘛？”白雅丹不满意嘟了嘟嘴。
“把汤圆吃了，一天到晚玩手机，眼睛坏了。”
“除了玩收机，我还能做点什么。”白雅丹起身把手机拿了回去。
“哎，你这孩子，我知道你怪我们。可是你看那个姓唐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女孩就得自重，你要是听我的话，不让姓唐的得手，他也不会轻看你。再说分手不也是你自己决定的，买个房子还不肯加你名字。”
“妈，不是你天天逼着我，我能现在这样吗？”白雅丹的眼泪下来，“房子只是个导火线，你一而再，再而三叫我去相亲，被他知道了，他生气，才不肯加我名字。他爸爸生病前，他的工资卡都给我管的。他买房子前，跟我说想到家里来见见你们，我们想把证先领了。结果呢，你把他推出去，还拉着我不许追他。你知道分手那天他跟我说什么嘛，他说他就像那个枯掉的芦根棒，已经被榨干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两年房子涨成这样，你早点把给我的嫁妆给我们付房子的首付，现在不是什么都赚回来了。你看看你现在那三十万，都不够买一个房间。”
“妈妈也只想你过得好一点。”白雅丹的妈妈眼泪也下来了，这个女婿钱倒是有，可根本不拿女儿当回事。
“这个女婿你满意了，我在里面痛得要死要活给他生孩子，还差点死掉。他呢，连个人影都没有，你知道他昨天回来跟我说什么，说离婚啊，说我断了他们家的香火。”
“他敢，你现在在哺乳期，你不同意，看他怎么办。”白雅丹的妈妈带着恨恨的眼神地离开了房间，白雅丹又陷在手机游戏里。林小米叹了口气伸了捏了捏婴儿的脸蛋后无奈地离开了。
时间还早，她便决定去看看陈卓阳。赶到酒店，陈卓阳刚好在的办公室，冯美芬在里面，两人竟然在吵架。
“妈，你一定要在办公室里跟我吵这件事吗？”陈卓阳的语气极不耐烦。
“家里，我倒是想跟你在家里吵，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长大了，翅膀硬了，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冯美芬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好，你说，你哪句话我没听了，我这不什么都听你的了。”
“听我的，听我的那个小美怎么还在你公司里。叫你正正经经找个女朋友，女人都死光了，还找个外地。”
“我结婚啊，是不是应该找个我喜欢的啊。”
“你喜欢，你喜欢她什么？长得比她漂亮的一大把去了，又没半点能力，还不是图你的钱。你就是心太软了。阳阳，你又不是三岁，你三十二岁了，她以后帮不上你半点忙。你喜欢她，你跟她玩玩也就算了，嫁进我们家，想都别想。我跟你说，我约了省组织部李部长的夫人，一会儿她带女儿过来，就在楼下，你等会儿就跟我一起下去，我告诉你，不许给我乱来，我就在边上盯着。”
“不去。”陈卓阳头也不抬拒绝道。
“不去，我马上把那个狐狸精赶出公司。”
“妈，你毁了一个还不够，一定要再毁掉另外一个吗？”
“阳阳，那个女人任劳任怨跟着你，还不是看中的是你的钱。你就不能体谅体谅爸爸妈妈。我们走到今天容易吗？现在银行的贷款收得很紧，我们二期的项目马上要上了，你要真的娶了李部长的女儿，以后银行啊，还有政府那边不都搞定了的。”
“我的幸福重要，还是你们的生意重要？”
“我跟你爸的生意，还不都是传到你手上。你自己想想，你一时兴起，四五百万的跑车都随便买，妈妈什么时候说过你了。这个社会没有钱，你哪来的幸福。再说了，我只是叫你找个门当户对的。连小唐都知道娶了老板的女儿，怎么你就想不通啊。学历，能力，长相，她哪点有？”
“钱，钱，钱，妈，你眼里除了钱，还有点别的吗？”陈卓阳极不耐烦把拿在手中的笔扔了。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疼你疼谁。妈妈知道小米的事，你也一直怪我们。妈妈也舍不得逼你，但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婚姻是你一辈子的事，不能这么草率啊。她现在对你好，可要是你哪天没钱了，她还会这么对你好吗？”冯美芬的眼泪掉下来了。
“妈，我去还不行吗？”陈卓阳往后倒到了椅子上，闭上双眼。他很清楚自己的妈妈在利用林小米，但这就是他的死穴，一捏一个准。
林小米决定跟着陈卓阳去相亲。包厢里已经有坐了两个人了，见冯美芬和陈卓阳走进去，年纪大的女人热情地站了起来。林小米朝年轻的那个看去，齐耳的短发，米色的一件风衣，白净的一张瓜子脸，戴了副黑边柜的眼镜，十足一个文艺范女青年，谈不上非常漂亮但人看上去给人挺舒服的感觉。两个母亲在桌上热络地聊着两个孩子，陈卓阳则一语不发坐在边上抽烟，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林小米看向那个叫作李婉婷的女孩也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坐在边上，偶尔朝陈卓阳看两眼，热络的是两个家长。
晚饭后，两个妈妈先离开了，陈卓阳点了根烟似笑非笑的朝空中吐了个圈：“爸爸当官的感觉是不是特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家里有钱的感觉是不是也特好？眼睛都可以长到头顶上去。”李婉婷一愣，反将了陈卓阳一军。
“为什么来相亲？”陈卓阳一愣，眼前这个官二代似乎有点脑子。
“我知道你。”李婉婷没有回答陈卓阳的问题。
“奥，你妈也收集一堆的照片来给你选啊？”陈卓阳一点不意外。
“我在北大的橱窗里见过你的报道，北大的创业先锋嘛。”
“你也是北大的？”陈卓阳脸上终于有了点除不屑之外的表情。
“新传专业的，小你三届。”
“奥，你不提，我都已经忘记原来自己也曾经进过中国顶级学府。”陈卓阳心里升起了陈莫名的凄凉。北大，多好听的名头，有人甚至为它丧了命。
“我去年才回千塘，现在在卫视做编导。”
“不错。”陈卓阳淡淡应了句。
“既然我们彼此都看不上，不如我们假装恋爱一段时间来应对彼此的父母？”李婉婷的提议让陈卓阳手里的打火机都掉地上了。
“我有女朋友的。”陈卓阳捡起了打火机。
“我也有男朋友，在美国，但父母不同意，你估计也是你家里不同意吧。我们谎报个军情，至少两个人都可以清静一段时间，到时随便找个借口说两个人不合适分手呗。”
“成交。”陈卓阳犹豫了下，点点头吐了两个字。
默默看着一切的林小米叹了口气，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二次看到口红印了，小美对着陈卓阳换下来的衣服，悄悄抹了抹眼泪。陈卓阳这次并不像以前那样排斥这个叫李婉婷的女孩，她好几次都看到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在餐厅用餐，然后陈卓阳还会送她离开。他以前都会告诉自己相亲遇上那些奇皅事，可李婉婷的事，他一句话都没有跟她提过。离开吧，她舍不得，工作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所有的青春和爱情，她都给了陈卓阳。不走吧，她心里却越来越没底，心里好像挂上了十五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没有一刻安宁。
唐伟红婚后接替了他岳父的公司，经营方向调整了，岳父的基础加是他的能力，公司看上去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当然细心的林小米也发现，唐伟红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了，他本来就很少笑，现在更是一副木偶的面孔，表情变得像他程序里的机器人一般。
郑建又升职了，从科长一路升到副主任，换了房子，买了车，当然他还是和那个田珠搞在一起。一个北大的法律系的高材生，竟然要靠情色来换取官场上的权利。纪梵那句“男人也有市场”的玩笑，听在林小米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好像越来越不明白了，有钱的，没钱的，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这么多的无奈呢。是因为身不由已，还是因为太过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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