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大鱼大肉吃起来(痴堂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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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年夜饭的习俗由来已久。《清嘉录》中记载:“除夜,家庭举宴,长幼咸集,多作吉利语,名曰年夜饭,俗呼合家欢。周宗泰词云:妻拏一室话团圜,鱼肉瓜茄杂果盘。下筋频教听谶语,家家家里合家欢。”除夕即大年夜,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欢庆的程度到达顶峰。

一顿年夜饭,筹备颇费功夫。关键自然是前期的食材采购。普通人家,进入腊月或廿四夜(即小年夜)就开始了。提前买的东西,一般是可以存放多日的干货、调料,如笋干、香菇、白木耳、黑木耳、老姜、大蒜、桂皮、茴香等。这些几乎是每家必备的。特别是笋干,必须提前采购,买回后清水浸泡数日,然后切成丝。笋干烧肉所费时间较长,因此,年前一两天就要开始烧了。烧的时间长,才入味。笋干烧肉可谓汾湖地区年夜饭的经典菜之一。

年夜饭的准备工作,十二月廿八左右进入高潮。采购食材主要集中在年前两三天内,于是,乡镇菜场出现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称之为轧廿八。

年三十上午,家家开始忙碌起来了。

当日午饭一般不太讲究,与平日无异,或略胜平日,关键是晚饭。

《吴江风情》中有一篇《辞旧历迎新年》中写道:

年夜饭的菜肴一般说是特别丰盛的,俗称“蹄子八样头”,大鱼大肉,还有全鸡全鸭,用上暖(火)锅;一碗肉里烧的囫囵蛋,总是亮光光的端在桌上,讨口彩叫“元宝蛋”,在席的每人都要吃一只,象征在新的一年里“发财”。吃年夜饭,大人可以开怀畅饮,习惯喝黄酒,叫“状元红”,那时还有一种叫“八珍酒”的黄酒,带有甜味,适用于妇女、大孩子喝的,忌饮白酒。

关于讨口彩,《吃年夜饭,说吉利语》写得更详细:

在吃年夜饭的前夕,准备好许多菜肴,有酱蹄、八宝鸭、红烧全鱼、酱煨蛋、百页包肉、套肠、肉圆、笋干、虾圆线粉暖锅、茨菇、四喜肉、黄豆芽等十二样菜肴,等到杯筷菜肴端齐后,由儿媳双双请长辈(祖父母和父母)上坐。子女们依次序坐下,就开始吃年夜饭。每吃一样菜,必须讲一句吉利话,先斟上一杯褔增酒,要向长辈说声“增福增寿”。第一样先吃酱蹄,说声“提起来”(含意是明年的生活更加提高);吃八宝鸭,应说“压得人头倒”(含意是高人一等出人头地);吃红烧全鱼,要说“鲤鱼跳龙门”(合意是升官发财);吃酱煨蛋,应说“赚元宝”;吃百页包肉,说声“百事包好”;吃套肠时,就说“常常利市”;吃肉圆,就说“团团圆圆”;吃笋干时,说“节节高升”:吃虾圆线粉暖锅时,说“长寿百岁”;吃茨菇时,说“称心如意”;吃四喜肉时,说“四季发财”;最后吃黄豆芽,就说“黄金万两”。每吃一样,都要有声口彩(吉利语)。万一碰到小孩打碎了汤匙或饭碗时,那么就接口说“长命百岁”(岁与碎谐音)。更好笑的是,在吃饭时,必须要吃了一碗再添一碗,叫做“成双富贵”,倘若吃不完剩些余饭,叫做“吃剩有余”,并且在饭碗里摆块蹄子肉和笋干,这叫做“留个米囤”。吃饭时不许淘汤,倘若淘了汤,那日后外出(开码头)时,要碰到阴雨天的。

年夜饭的菜肴,主要有鸡、鸭、肉、蛋等,还有发菜、肉圆、粉丝等。旧时,八盆一暖锅是基本配置。《苏州民俗采风录》中有《李惠庆谈年俗》一文,年夜饭一节较为详细:

桌子中央暖锅一只,内装小肉圆、小鱼圆、糟鱼、肉百叶(顶包)、红烧肉、蛋饺、鸡块、鸭块、笋干、线粉、菠菜等,叫“什锦暖锅”。

八冷盆:白斩鸡、咖喱牛肉、拌海蜇、油爆虾、香肠、白肚、熏鱼、皮蛋。

四耳朵:青菜百叶、大肉圆、黄豆芽、大蒜红烧鲩鱼(原条)。

小吃:大青梅、南瓜子、西瓜子、果肉(花生果)、糖佛手、什锦糖、檀香橄榄、黄渡金干。

长台(即天然几)上,红烛一支,年糕两块,安息香两炷,酒壶一把,黄酒十杯,筷十双,万年粮十碗。

上面是苏州的年夜饭,吴江的情形基本相似,但也会有一些不同的。时至今日,年夜饭的菜肴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菜肴品种越来越多,除了基本的红烧蹄膀、全鱼、全鸡、全鸭、爆鱼、笋干烧肉等依然保留外,其他很多菜是新增的,完全可根据个人喜爱而选择。另外,有些人家在饭店吃年夜饭,有多种套餐可选。

我们全家今年还是在内子弟弟家里吃年夜饭,他们的孙子两周岁生日。往年是妻子的弟媳烧的,今年由他们的亲家老胡掌勺。老胡做过饭店厨师,手艺很不错。他做了很多菜,满满的一桌,有红烧蹄膀、盐水虾、清蒸桂鱼、白斩鸡、腰果、爆鱼、大闸蟹、红烧鳗鱼、香干马兰头、雪菜豆板、雪菜炒笋丝、黄瓜拌海蜇、八宝鸭、红烧甲鱼等,还有一只暖锅。暖锅中的蛋饺、肉圆都是老胡自己做的。

今年的年夜饭有两桌人。我们全家,妻子的两个弟弟全家,再加上老胡的姐姐一家四口。大家相互敬酒,边吃边聊,有说有笑。还不时玩玩手机,或抢红包,或发祝福语和小视屏,年俗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但浓浓的亲情是永远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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