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在赛场失利,感情也遇到波折,他通过阅读和旅行寻找生活中的简单快乐,他在旅行中偶然接触到《道德经》。
在欧洲闲逛时我接触到了《道德经》——这是一本关于自然主义冥想的中国古代著作,是由神秘睿智的老子于公元前6世纪撰写。我之前也说了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我和象棋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内敛,没有什么好竞争了。之所以有这种转变,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和道家这些之间的关系变得逐渐亲厚。
通过学习《道德经》,我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对素有那些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物进行挖掘……老子注重的是内修,是内在的本质而不是外在的表现。《道德经》就在于为我们的自然洞察力解除障碍,让我们能看到并甩开错误思想。
这显然是现代人对《道德经》这部政治著作的过度解读,如果老子知道他呈给君上的治国之道,竟然被几千年后的后辈们奉为修身甚至习武之道,不知作何感想。也可以换个积极的角度去理解,《道德经》只是后辈们创造的新理论的旧瓶子,只要能创造更多的价值,用什么瓶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价值。
乔西开始参加太极拳课程,他对太极文化的理解显然有一种神秘主义的倾向。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他的思维渐渐转移到身体内部,万物皆静,整个身体感觉都融化了,富有生命力,我全神贯注地看着。静止之后,他的手掌渐渐地抬起来,就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只要由他来做都让人感到深奥无比。他开始带领我们做太极拳的起始势。我竭尽全力跟着他做。陈的太极拳中的深奥之处让我感到震惊,同事也感到非常迷惑。他的优雅感觉恍若隔世,而我自己的动作却十分僵硬笨拙。
……我的搭档是一个高级学员。他很耐心地跟我描绘太极身体力学的基本准则。我们不停地重复最开始的几个动作,他告诉我把膝关节放松,把气吸入下腹,肩膀和背部要放松。放松,放松,放松。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如此的紧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驼着背俯视棋盘,真得好好注意一下坐姿了。他还解释说我的头部应该要漂浮起来就好像是被王冠上的丝带轻拂一样。这感觉很好。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学习了冥想法中的六十个基本动作。我是一个初学者,就像一个小孩学习爬行那样,整个世界开始从我的肩膀上挪开,。象棋和这里的木质地板没有丝毫关联。这里没有电视摄像机,没有粉丝,也没有令人窒息的压力。我每天都练习好几个小时,虽然很慢,但我能确定,这种截然不同的语言开始变得自然起来,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之前对冥想的尝试很混乱——神经扭成一团,思维也随之冻结。但现在我的内心接收到了信息,思维欢快地穿梭于空间之中。每次我都有意识的释放自己身体某个部位的紧张感,我都能感受到一种奇特的身体意识。我的手指微微发痒,我随着这种感觉继续下去。我意识到当自己轻度放松时,我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到身体的任意一个部位并深刻体会到它被忽视的存在。这真的是非常有趣。
乔西仍然是选择了最好的老师,惟其如此,他才能得到正确的反馈。
陈也有着相同的洞察学生的能力,虽然他的这种智慧十分身体化。我在教室里练着招式,感觉做得不太对,他会在教室那头看着我,斜着脑袋走过来。然后很准确地模仿我刚才的动作,指出我的脚或是后背下半部分的某个部位绷得太紧,同事通过自身演示来讲解如何缓和这种紧绷感。他往往都是正确的。他那种通过模仿身体结构并化解为最小细节的能力实在让人惊讶不已。他看身体就像象棋大师看棋盘一样。太极最主要的就是释放障碍,从而让身体和思想都能慢慢地融合到一起。如果某个部位紧绷,思想就会停在这个地方,这样一来流动性随之被打断。陈总是可以看到我思想的所在之处。
不管我的问题是在于不够完美的呼吸方式还是仅仅是普通的压力,在练习太极拳短短几个月后,我的生活质量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如何发展反省自身的这种能力确实极大地改变了我的世界。经过一些小动作上的练习,疼痛消失了。压力比较大时,我就练习太极拳,人就会平静下来。忽然间,我有了一种内在的机制来应对外部的各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