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蛮的出生因为性别差点被送人,是他的喜爱挽留了下来;当蛮小时候生大病难受痛苦,是他用拉碴胡子逗她开心陪她打针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时候记忆里没有太多俗事掺杂着,他对她的好蛮记得很清楚。自从后来相继出现离婚、亲人死亡的变故,那个男人留在蛮心里伟岸温暖的爱,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
自从蛮懂事起,不,是他逼得她早早操心起,她夜里常常听着电话那头哭诉的女人抱怨想轻生,也经常吓得半夜不敢睡觉跟着蓬头垢面的女人在深夜街上挨户寻觅或赌博或烂醉的男人。她不愿成为没爹娘的孩子,也不愿意每天担惊受怕。有两种感觉,于她而言太难获取,她开始偷偷告诉自己,一定要独立自强,既然得不到那就给予,只要那份简单的满足。
纵然那个男人一次次让蛮失望,可是蛮一直一直告诉自己:他会变好的,他会有承担的。可等到他从干瘦到啤酒肚,年年有期盼,次次换失落。她总以为他是密考博,换个国度他就可以变成她心中的那个王,可现实总是给她打击。后来她不再相信,但心里尽量温存对他的爱。
溺懒、酗酒、狐朋狗友、撞车,他都很不吝惜让她陪另一个女人很痛心地熬过那些时刻。他似乎毫不在意地给伤害,可能他永远知道会得到那个女人的谅解,可他不知道的蛮她对他的一切愚蠢行为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基本尊重还在,即使他人奉劝原谅,但能做到坦然相处已是她目前最好的状态。
上大学完全不受控制后,她越来越只想做自己,脱离那些琐碎一切。之前十二年那个男人对她不管不顾,这个时候却总试图汲汲垫脚碰触她的未来。蛮能有什么未来,貌似优秀积极,但她的一切努力不过是为更好有脱离他的生活,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她也曾试图听取他所谓的人生哲理,但当他提及稻草捆绑白菜和螃蟹的价值故事的时候,她已经渐渐学会了听而不言。她从不向他抱怨苦累,也不愿夸大所谓荣誉,可他总试图用一触就破碎的道理来引导蛮的人生。
蛮有想法,态度也从未消极怠慢,但她最渴望只是一种极简生活态度。一千种人愿意有一千种活法都是自己的事,没有谁可以指责批评她极简的生活态度。有人愿意拼了命努力赚钱寻开心,有人也愿意拼了命讨谁欢喜,而她只想做些讨自己欢喜的事。她没让谁难堪过,也没让谁喜极而泣过,她渐渐从一个想成为大写的人到后来就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的潜水员。选择是她自己做的,就算将来后悔她也愿自己承担,与谁都无关。纵然她有责任,那是另外一个人,跟他没有多大关系的。
在那个男人看来,蛮是释然、慵懒 、尽欢,没答案她也学不会自我欺瞒,只因她最是讨厌教唆与驯化成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