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到位了吗?”
“到位了。”
一个约莫20来岁的青年淡淡对着对讲机说道,手中的烟头被弹进他所在的漆黑巷子深处,那一点红光,落进巷子内的积水,发出“嘶”的声音,熄灭了。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就位,而是在巷子里心不在焉的抽着烟,对于任务漠不关心。 于是,青年左肩上的那个对讲机内,低沉的声音不禁怀疑道:
“你确定你到位了?”
“我真的到位了!靠!烦不烦啊!”
青年对着对讲机猛然吼道,声音很大,紧接而至的寂静也很快蔓上来。
他一脚猛踢在小巷的墙上,借以宣泄自己的不满,上头斑驳的墙皮抖落下来,漏出有些年头的砖石。
却,依旧无人理睬。
“我去你妹的任务!去你妹的任务!去你……”
突然,青年不再歇斯底里,目光注视空气,继而冷笑了一声。
他对着无人的四周和善说道:
“我说,要不要这样啊?雷洛?”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黑乎乎的一片,和恰巧撒在巷子口的月光。
青年看着自己胸前突然出现的一个红点,笑而不语。
一条红外线横在空中,连接着巷口外一栋破旧房屋的黑暗处,这里是废城区,没有人居住在此。
所以青年明白,是一把“定棺者”正在那黑暗里,瞄准着自己的心脏。
僵持许久,青年妥协的扬了扬眉,无奈的用对讲机回应道:
“好吧,好吧,我马上就去就位,让我再抽一根烟,就一根。”
对讲机没有回应,红点随一片寂静自己消失了。
青年有些得意的摸出身上的烟包,取出一根,打火机燃起小小的火苗,照亮了小巷的一段。
他叼起烟,正要凑上头去点燃,一颗子弹毫无预兆而又精准的打在了打火机上,汽油飞溅,抛洒在地,青年身上也溅上了许多,在他身上静静的燃着,巷子瞬间变得亮堂。
而这都在青年的意料之中,他没有拍灭身上的火,因为这点小火,完全伤不到穿着作战服的他。
他任由火焰在身上蔓延,半个身子都在燃烧。火焰直烧至脖颈稍下方,他也并没有说什么,面不改色。
这正如他期待的那样,和雷洛对着干,激怒他,让他操碎心,这再好不过了。
他感到黑暗中有一声叹息声拂过,在青年听来却是胜利的号角,但随即又只有火焰那微小的喷涌声。而燃起的火确实不小,青年却希望火能烧遍他的全身,把他烧成灰烬都没关系。
因为他要让雷洛担心,要让雷洛知道他被烧死是因为雷洛开的枪,他多么希望自己就这样被烧死,然后让可怜的雷洛负罪一生。
于是,熊熊的火焰中,青年就这样笑着站在那,任凭汽油在作战服上燃烧。他望向巷子口的黑暗处,雷洛如他意料般的出现了,火光照亮他沧桑的脸,满是疲倦,正缓缓向他走来。
青年微微一愣,和他想的雷洛会一脸轻蔑的出现在那不一样,他看到了眼中充满失望的雷洛,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止一次看过雷洛这样的表情,这意味着什么呢?或许什么都不意味,管他呢!天知道他为什么失望?青年心中冒出一股无名怒火 说不清由来,却又不能爆发,只好在他心中默默的焚烧着,折磨着他的心。
于是 青年随即又故作镇定的对着雷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两人都沉默着望着彼此,过了许久都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雷洛先开口说话,他望着浑身是火的青年,问: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汽油火机了?”
“煤油不会爆炸,汽油会。”
青年沾沾自喜说道,没有更多的隐瞒,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挑明了原因说道。
雷洛没有多说,叹了口气,撇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那好,快去就位。”
雷洛的冷淡依旧在青年的意料之中,但情绪难免有些波动。
“你要记住,雷洛,你不是我的父亲,你不能决定我的未来。”
这句话说出口,在寂静的小巷的两人之间,显得十分突兀,也显得软弱无力,雷洛的步伐顿了顿,然后又更坚决的离去,没有回头。
待雷洛走到巷子口,站在巷子外废城漆黑的废墟前,仰天说道:
“孩子,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你别让自己变得真和一个孤儿一样可怜。”
青年站在那,感到不可思议,气极了,对着雷洛吼道:
“呵呵!你有资格这样说吗?我问你,你有资格吗?”
雷洛忽的回过头,怒目瞪着青年,狠狠说道: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你的父亲有,但他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谁有资格?是你吗?还是这世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青年不知该如何将其驳回,目光凶狠的站在那,双手紧握成拳。雷洛一副看起来很累了的样子,说:
“闹够了吗?闹够了去就位吧。”
说完,丢下青年,消失在黑暗中。
青年紧握的双手无力的松开,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泪水哗哗的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
他十分不解,却不知困惑是什么,更不知答案在何方。
没走多远的雷洛听到了哭声,心中无比的痛,低声对自己说道:
“孩子,成长就是这样,不会有困惑,而是一个失去自我,重塑自我的过程,有着摧经断骨的疼痛,却在同时,不断的重生,重生……”
雷洛离去的步伐坚决,没有一丝怜悯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