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几日的广州开始回暖,像是阳光灿烂的春天,走在街头,还微微渗汗。不过,看完腾讯一个公众号关于北京大兴火灾的后续报道,看到一些被限期搬迁的北漂心力交瘁的故事,天气好像也没有那么热了。
11月18日,北京聚福缘公寓一场大火,夺去了19个鲜活的生命,让人心痛。北京政府痛定思痛,开始在全市范围进行安全生产隐患排查,于是,查出了许多有问题的建筑,要求立即停止使用,以保障人民的生命安全。这些建筑里,住着为数不少的外地人,他们的收入或高或低,平日里或许只打过照面彼此并不算认识,但一夜之间,毫无例外地,都面临着无家可归。
吸取教训杜绝隐患毫无疑问是一件好事,可是,一纸公文让数十万人在寒冬里流离失所,让人心酸。
国人对“家”有一种难舍难离的依恋。家乡可能在万里之遥,长途跋涉,实属不易,可是回家的路,再冷也温暖,再远也挡不住游子的热情。每年春运,各处车站人头涌涌,即使站上十几二十个小时,也要回家和亲人团聚,因为,那是一个人的根。所以,人在异乡,这些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住处,对于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家。即使这不过是一个临时的歇脚处,也能让人安心。有些人在三环上班,住在五环之外,每日奔波,劳累了一天,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让人放下所有的武装,稍作休息,明日继续努力,为了日后更好的生活。
但有时候,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未来得及实现,就被现实打破。总有一些决心,比个人的决心来得更快更早更突然。
大家都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自己的落脚处就成为清理对象了。有人凭借着原租住址办了暂住证,算得上合法居住了吧,可是,这个住址如今也成为不合法的建筑。有些事情,看不懂也好,已经不由人申辩。
看过报道,北京市安委会相关负责人说,排查清理工作总体是有序的,但其中也有个别简单生硬的情况。比如有些村的工作过于急躁,给搬迁群众的生活安置造成了暂时困难。
可惜,现实总是有些差距。一夜之间,这么多人在找房子,供不应求,房租水涨船高,但也未必找得到适合的住处。所以,一些人默默离开了自己喜欢的北京。一些人无处可去,咬着牙齿四处乱撞,终于找到新的住处,背负着比之前高出一两倍的房租,仍然觉得庆幸,因为不必担心因此露宿街头。大家都没有抱怨。北京有着自己发展目标,首都的核心功能是“政治、文化、国际交往、科技创新中心”,经济结构发展“高尖精”,他们只惭愧自己不在这个范围内。
或许都知道,这一日或迟或早,只是不知道,这一刻来得这样突然,以至一点准备都没有,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连眼泪都没有时间去流,就要做出或去或留选择。异乡人,也只有这两种选择。
一位受访者始终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她说,名字并不重要。不过,虽然她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北京,她依然向往这个城市,希望自己的女儿日后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重新回到北京。
无论经历过什么,人总需要继续生存,夹缝也好,换一个地方也好,梦想虽然经逐渐渺茫,可是,始终还有一丝希望。
在北京打拼的人们,并非离开北京无法生存,可是,确实这个地方,比起很多地方来,让人有更多选择的机会。若非各地经济差异过于明显,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时时被误会为拉低城市素质的代表。他们不一定是想在这里安家,只是希望在有力气的时候,赚取更多的报酬,保障日后的生活。可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也不容易实现。
人们除了默默关注,等待事情进一步的进展,做不了其他。但或许这件事和很多事情一样,目前已经是我们能够得知的最终结果,不会再有下文,渐渐淡去,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心里绝不会冷漠,只是,无能为力。政府在这件事上如此决断,其他事上未必不会,只是有些人暂时没有遇上,怎么敢冷漠。
在我们的生活里,自由平等的口号漫天盖地,不用抬头都可以看得见,但现实却是如此的辛酸。
愿每一个依靠自己双手认真努力奋斗的人,最终都能被社会温柔对待。这一件事,这一曲离歌,只是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