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白天
厌倦了白天,当一切欲望的河流
淙淙的鸣声带给你新的慰藉,
当金织就的天空
对一切疲倦的灵魂说:“安息吧!”——
你为什么不安息呢,阴郁的心呵,
什么刺激使你不顾双脚流血地奔逃呢……
你盼望着什么呢?
早课抄了梁宗岱先生翻译的德国哲学家、诗人尼采的诗歌《最孤寂者》。查拉图斯特拉曾经到山上去寻找孤独。他第一次了解到属于孤独的美与祝福,属于孤独的自由与智慧。在延吉上学时就读尼采,一直读,一直读得一知半解,特别是把日子过得混乱而苟且的时候更喜欢读。人在孤独时最盼望的或许就是寂寞。这样一个刚刚下过一场春雨的黎明,一个人兀坐,默读这样一首小诗,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感到眼睛发涩……
三月的最後一天,也是三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我喜欢每一个宅在家里的日子,或者说,我喜欢离群索居的生存状态。一个人宅在家里,即便室外春风骀荡,也难动摇我心,更何况那布云的天空既阴且沉呢。几年前看一个电视节目,马未都先生说,人这一生有三重追求,青年求利,中年求名,老年求静。在延吉上学时的同学说,人不能总靠人生格言或心灵鸡汤来生活,要活出自我的风采。我既愚且鲁,智商、情商都不高,没有故事,也不会编造故事,大多数时间里日子过得混乱而苟且,至少也是不合时宜,被动或主动地边缘化着自己。
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那是老夫子自说自话,与我这等凡庸之人毫无关系。圣人四十岁时就可以无惑了,而我早就过了五十了,日子还过得糊里糊涂。有很多时候,我把自己弄丢了,于是就开始到处寻找,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迷失了的自己。有很多时候,我都深陷在自己为自己制造的沼泽地里,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无论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某一天,当一道亮光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似乎又活过来了,我又看到了活着的希望。我很难像某些强人那样踌躇满志、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看见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式的人,我会躲的远远的。有时,我会很消极,对一切都没有兴趣,一点兴趣也没有,世界周而复始,人生周而复始,一切的一切均毫无意义。有时,我会很积极,把每一天都活得劲儿劲儿的,有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完,有许多事情还需要努力去做。
每当精神倦怠的时候,就有一种不良的思绪萦绕在心间,有时甚至什么都不想做,连书也读不进去,连茶也喝不下去,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像今天,枯坐窗前,望着半阴沉的天空发呆,觉得这世界真的要完了,这人生真的也要完了,就想起刚刚读完的鲁迅先生的《过客》,这时就觉得自己就是《过客》里那个灰暗的老头。我何尝不曾是那个小女孩、那个过客呢,然而现在,我只能是那个白发、乌袍的老头。真想将以往的故事都打一个结,即使没有几个像样的能讲得出来的故事,在某一句话里凝固成琥珀,染成旧梦的颜色,寄放在心底深处。在一个季节开始的时候,能够继续行走。带着心情,走向终结。
央视诗词大会第三季第九场的比赛刚刚结束,一个送外卖的小哥夺得了擂主的地位。董卿说:“再平凡的生命,也有权利去追寻那不平凡的光芒。”
求利是为了生存,求名是为了立身,而求静是为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