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11

没必要太把谁都当回事


在我人生的经历中,因出生于农村,第一身份当属农民,但也当过兵,到工厂打过工,曾经做过小本买卖,但最主要的是当教书先生,断断续续的大概二三十年。

工农商学兵,平平庸庸,碌碌无为就混了大半辈子了。感受最深,也是最信奉的就是没必要太把谁都当回事。

生活中,遇到的好人也确实不少,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耿直正义的人时时让人感到温暖,也使人生的色彩更加美丽。但或多或少也无法逃避地遭遇那些自以为是,专横跋扈,让人心生厌恶之徒,这样的人也不一定有多坏,但是在你的生活中出现,无疑涂上的是灰暗的一笔。

对于后者,忍让往往是无济于事的,只能让其变本加厉,更加肆意妄为,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把他当回事,应率性而为,没必要迁就别人而委屈自己。

1986年,我在江苏某地当兵。有一名指导员眼睛长上面的那种,经常腆着个肚子教训我们这些小兵。面对这种趾高气扬的人,作为一名军人,我想我应该为大家,也为自己出一口气。

一天半夜,我在连队车库站哨,突然一道手电光晃了一下,我知道是指导员来查哨了,但没有迎上去,而是悄悄隐在大车厢后面。

大概是没有看到站哨的人,指导员扯着个大嗓子大叫:“哨兵,哨兵!”我慢悠悠走出来。

他便向我吼:“你跑哪去了?”

我说:“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小偷来偷东西的。我有意藏暗处,正打算捉贼呢!”

指导员无话可说,悻悻地走了。

1998年,我在村小当校长。一天,村会计买了鸡、肉、鱼等菜准备在学校饭堂安排午餐接待镇农办主任等一行检查油菜种植的领导。因平常与会计挺熟,便开玩笑说:“你们又要大吃大喝了。”不料这话被刚从外面进来的村支书及镇农办主任听到了。

村书记耿耿于怀,在陪领导吃午饭时怂恿镇农办主任说:“刚才说那话的是我们村学校的校长,他年纪轻,您千万不要把他刚才说的话汇报给镇党委。”

当时我在学校饭堂隔壁的宿舍批改作业,由于不隔音,听得清清楚楚,我立马跑过去,盯着他们说:“你尽管去告,我怕什么!”

农办主任眼瞅着我,很理直气壮地说:“你这态度,好像党委不该派我们来检查工作!”

我轻蔑地说:“党委是派你来检查油菜种植的,不是派你来大吃大喝的。你吃的是我村人民的血汗!你再说,我就跟你把桌子掀了!”

听到吵闹,有老师过来拉住了我。正吃喝的干部丢下筷子,灰溜溜地走了。

我早也盼,晚也盼,盼他们去汇报派人来逮我,结果令我很失望,连个人毛都没有盼到。

2008年,我在深圳某民办学校教书。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工作着,不知哪一天,集团聘了一位专门管集团几所学校初中部的主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主任认为教师要教好学生,自己必须过硬。于是决定由集团高中部教师出中考试卷,对中学部老师分学科每月进行考试测评。

第一次考试后,集团组织全体中学教师集中到龙华的一所学校开会,分析,通报考试情况。会议期间,主席台前面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每一位老师的考试成绩。当时,我是有点得意的,因为在我所在的学校中,我教的虽然是语文,100分的卷子,我考了91分,是所有参考学科中分数最高的。有只考70多分的,按集团要求是不合格老师。考的差的老师脸上确实挂不住,考自己教的科,100分卷子只考这点,有些说不过去,只能在整个会议期间把头低着,不好意思抬起来。

第二次考试的时候,我正准备走进考场,有几位上次考的不好的老师叫住了我,说罢考吧。我也觉得集团上次那样做太侮辱人,就说,行。

我们有五位老师当时就走出了学校,进了一家小酒馆,关了手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

据说当时学校领导给我们打电话,打不通,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赶紧汇报给了老板。老板连夜召集集团领导开会,商量处理意见。

罢考的第二天,集团中学部主任一早就来到了学校,召开全体中学老师开会,兴师问罪。他先是分析了我们罢考性质的严重性,继而威胁要严肃处理。

当时,他就命令我们罢考老师在会上作检讨。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点我打头阵。

我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地说:“集团组织老师考试,这做得挺好。但是在考试之后,在开集团全体中学老师会议的时候,在会议现场滚动播放老师的姓名、成绩,这就不妥当了。现在学生的考试成绩都不许公开,要保护学生的自尊心。我们老师难道没有自尊心吗?一个刺猬在受到攻击的时候都要会树起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老师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刺猬?我们罢考,是在保护我们的自尊。你们考试没有错,你们如此粗暴地公布老师的成绩,践踏了老师的自尊,错的是你们,该作检讨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我发言的时候,那位主任脸一阵红一阵白,很不自在。其他老师既震惊,也很兴奋。很显然,这个会是开不下去了,只好不欢而散。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集团为了挽回面子,隔天又派来了几位集团的领导,单独作工作,拿出第二次考试的卷子要我们补考。其他罢考的老师都补考了,当集团中学部主任把卷子给我时,我扔了回去:“要考的话,当时就考了。不考!”

那时,我以为学校会辞退我们,但等来等去就没有然后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那个学期做完之后我就辞了工,这样憋屈的饭不吃也罢。

人生的旅途中,难免会遇到形形色色,或好或歹的人,特别是那些或大或小掌握了权力而又装腔作势的人。我们人生的某些郁闷,痛苦,有时是他人造成的,但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心态和言行造成的。如果我们总是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就会失去太多的乐趣,也会失去作为天地间第一等动物的豪气。

李白有诗云“安能推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不管是权贵,还是普通人,我们都没必要把谁都太当回事,人生苦短,要活出自我。富贵也好,贫贱也罢,唯有堂堂正正,踏踏实实,方能心安理得。时时吟咏陶渊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不知不觉中,就会心怀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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