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喃喃
大白是一只猫,一只不那么纯白的猫。
不算寒风刺骨的一天,我驱车行驶在繁华又不宽敞的马路上,我就是这样跟大白相遇的。我抱起他,大白的爪子插进我的羽绒服里,心颤的有些用力过度。从此大白便跟着我吃香喝辣。
我是谁,我是个杀手。为什么我是个杀手,因为我从小便学杀人技。又为什么我从小便学杀人技,因为我是个孤儿。孤儿,就没了选择自己的余地。师父把我从冰天雪地里抱起来的时候,我的手死死的抓着他,像我抱起大白时一样。
从前的我,只有身边的冷热兵器。当我握着他们的时候,我的心平静如水,也觉得安全至极。此时,我却有了一只猫,一只不那么纯白的猫。我抱着他出现在宠物店的时候,我自嘲地笑了——一个杀手,怎么会养一只猫。
我带着大白回了家,一个似乎可以称作家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一个如此阴暗,没有什么装饰的地方,大概杀手都是这样的。我从没见过其他的杀手,也没去过他们的家。所以,这可能就是我幻想出来的杀手的家的样子,因为在如今的时代,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有杀手这种东西。但如果没有,我又算什么。
大白在屋子里探索着,而我自顾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老式DVD,看着老港片。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杀人,或者不杀人。
大白很让人觉得满意,因为他从来不叫,或许是周边冰冷的氛围让他感到紧张。我每天除了给他填食铲屎,会给他瘙痒。他不太喜欢被人抱着,觉得很束缚,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就像我从不喜欢被人抱住,因为那会让我失去行动力。
冬天很快过去了,我发现大白会掉很多毛,而这些毛,会粘到任何地方。作为一个杀手,我不得不每天耗费不少时间去粘掉身上的猫,毕竟出门杀人总该注意些仪表。我有时会拿枪指着大白,就像指着那些即将被我杀死的人一样,我在想要不要结束他的生命,就因为他总是掉毛。
但我最终没有,为什么,因为至少他在陪着我。
有时候我会觉得做一个杀手很奇怪,像活在最阴暗的地下的老鼠,又像掌管他人生死的判官。这也一直困扰着我,让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我。
大白和一个杀手待久了,也变得更加敏感起来,虽然猫一直很敏感,但我知道他比之前更甚。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大白习惯没有,至少我很习惯。
我每隔一段的采购时间,也增加了买猫粮的项目。这至少让我能多走些路,多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多看看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
我每天都会喝很多牛奶,大概是受了某部电影的影响。所以别人说猫不能喝牛奶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倒了一瓶牛奶给他,大白并没有死,却变得越来越强壮。有的时候我会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一只猫。
每天晚上大白都会在屋子里跳来跳去,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可能在练习什么上乘的功夫,我不知道。大白可能会打败一只体型过大的狗,那只是我的猜测。
我出远门的时候,我指的是我出远门杀人的时候,我会放很多猫粮给大白,以及牛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够吃,但大白从来没饿死过,这让我有些欣慰,因为至少我还没失去过这样一个伙伴,唯一的伙伴。
我开始把大白当做伙伴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听了太多为什么,在那些死人即将被杀死的时候。
事情总不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因为生活不是电影,但比电影更有意思。
这天风和日丽,我习惯性的坐在那个背靠窗户的沙发上,大白就在我的脚边。我已经感受到子弹破风的声音,以及死亡带来的莫名的心安。我想我的一生似乎会在此刻终结,我甚至能想到瞄准镜后面人影的微笑,那是杀人的快感,就像我杀人时一样。
子弹并没有穿透我的脑袋,但血却贱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身拖起大白,隐没了身影,入手一片温热。那是大白的血,从头上留下来,他变成了一只红色的猫,子弹却钉在他的头骨上。我不想去纠结是谁要杀掉我,因为做杀手久了早晚会被杀掉。我快速的撤离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搬家,或者说是逃跑,只有我和我手里拎着的奄奄一息的大白。
此时我已经出现在新的被我称作家的地方,远处就是海岸线,一切显得那么安静,在我的脚边,是一只叫做大白的猫,一只不那么纯白的猫,而此时的他,头上多了一缕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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