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来之前,去看你

      草木皆有情,南风知我意。幸亏是自己的摆渡人,渡一步再往前一步地来看你。日落的夕枝没栖落在肩上,脚下的泥草留着往日,我就提着行李箱,跨过山川星辰再雨露沾襟地看望你。幸好我不是一个段子手,众生喧哗的集市里仍留有一手温暖,去等待再去接受,闭眼默语,夏天到来之前,去看你。

——文:乔莺

文:乔莺呀
1.

在我还没搬到这家胡同时,早已发现有两位老人住了进去。

把所有东西与行李都一一放在了卡车上,才发觉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早,早到我的短发长了又剪,剪了又长的稚嫩气息。隔岸的瓦房上有只三花猫在上面发着春困,若再望前去看的话,就会有一座小山。

每当我犯着困意,想逃课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憋足一口闷气冲上了顶峰,幸好那里的栅栏中间种着一棵大树,便会和朋友他们手拉着手围着那棵大树团团转,幼稚又懵懂的我,都觉得这种欢乐又是何等的奢侈。

母亲有时捕完鱼便会提着渔网回家,而我,也还在山的那一头。

听闻这棵大树是不会结果的,它也只会在秋天的时候落叶。我也觉得好奇便会背对着大树,拿着一片叶子塞进那个树洞里,把心事倾诉给树洞,傻痴痴地站在树洞旁站了许久才肯回家。

这里的天气依旧是那么晴朗,从以前的记忆搬到现在的记忆,也不过是为了寻求以前的事情。但好的东西也总不肯为我停留,也只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长大,而看见。

渐渐地,山上的野草一寸又一寸的肆意地疯长了起来,那棵大树真像人们所说的不会结果。而我,也偶尔会在那里去看望,仿佛那里才是我栖息的地方。从山上再回到家里时,都已是傍晚,每每回到家时,都会看见那两位老人一前一后的搀扶着回去,串门串久了,我偶尔会拿两个梨子放在碗里给递过去。他俩也觉得特开心。

那年暑假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没看见他俩搀扶着回去。

便提着一袋梨子上前轻轻扣问,只见老人家满口开心地问候着我,最后,才得知他的老伴不久前就去世了。便没有再多余地问候,走之前,我还朝屋里看了看,心里觉得莫名地孤独与无声。

2.

俗话说得好:学文科的女孩子气质都不会太差。斗胆,此言非虚。

当年的那个时代都是属于扎两个小辫子,穿学生装,笑起来都会让人想到大白兔的那个朦胧年代。人来人往中,单纯的都像是一张白纸,除了会学习其它大学隔壁老王的套路,也不见得有多少女孩会羞红着脸约在湖园看月亮。我也会在课桌上折纸飞机,除了调戏其他女孩,还真不知道自己研究的那个套路会用上多少,只能悠哉的好好去学那个专业。

其余的时间也和平常的时间都一样。哪像以前的上海滩、百乐门、舞艳厅个个都穿得旗袍开叉三寸,大红唇妖艳地发展整个气场的荷尔蒙。

最单纯的不过像她们一样:穿着平时的朴素衣服,每都背着一个类似于为人民服务的军包,走在大街上,都会成为我们心中的一道风景线。但,欣赏还是归之于欣赏,后来呢?谁知道呀。

当年,我初中的中考没考好,便去学了种植专业。之后,才碰上了忆山南。这个笔名说来也奇怪回忆起来又是那么的矫情。

这个学校真是奇了怪,学文科的与学理科的必须要分开两个场地那么大才肯同行。

好奇心也重,空闲便会趴在围墙上看女生上课,一来二去也就油滑了。那次学校办文本交集会时,当头儿地就说:“争取每人写一遍文章,大家来交换思想。”我也会偷偷地每晚去办公室拿着个电筒去看那些文章,突然,就看见“忆山南”的名字映在了我眼前。那时的文化还比较低,但这名儿是我在全校里听过最好听的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人家还傻乐傻乐的感谢我。

到他家一坐,才知道他是学理科的。可惜了,若学文科这样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理论,真让人五体投地。慢慢接触后,才发觉他虽学理但在文科上面却是更胜一筹。

常常写陆游的“一杯愁绪,几季离索”,偶尔又会写欧阳修的“可惜月季花更好,知与谁同”这样的相思苦,相思累。真是莫、莫、莫一别愁更愁,任闲凭两空这样的多滋事。

他学理,叫忆山南,却偏偏被文所吸引。

说是吸引,倒不如说是为了“林连枝”。

3.

忆山南从家里走出来后就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那晚还下着大雪。伸手拿着一件军大衣就往外面走,北方的雪下得一直是这样的深,导致他走路的姿势一扭一拐的。

街上的那些店铺都打烊了,只有忆山南还在那个地方前行,叫他喊也喊不住。

拐个街角,就看见一个卖紫薯的在那里吆喝,等忆山南走进去再看时,原来是一个姑娘在那里吆喝。

山南就站在那里,一会儿就看见她用夹子不停地摆弄着紫薯 一会儿又坐下来靠近那个微小的火炉取暖,双颊冻得通红,牙齿还在冷风中打着冷战。

“姑娘,这大晚上的怎么还不回家呀?”说完,山南痴痴地望着她,只见姑娘用一头秀发遮住左边的半脸:“没钱,怎么回家呀。”山南听了听,笑着脸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赶紧回去吧,都是学生,晚上待在外面也不安全。”我还以为山南说完就会转头回去,没想到的是他屁颠屁颠在对面买了根冰糖葫芦送给那个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回去了。

山南这几天也是同这个时间点从家里出发的。

他给我的印象总是把一个机械化的课目活生生地学成了另外的文科,在学校种植的我,是该有多么的羡慕啊。

那次,考完课程的他早早地披上了军大衣赶回家,就看见一个女孩在卖糖栗子的店铺旁蜷缩着。穿着单薄的棉衣坐在台阶上啃着糖栗子,原来是那位姑娘,再一次问候她时,她就甩头使劲地对山南道:“没家。”这两个词好像是山南的软肋,就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及后,便接到了家里。

说来也奇葩,山南那次出去全是家里人给逼的。

上个礼拜四给他相亲楼上的那位,下个礼拜四又让他相亲楼下的那位,他给母亲说人来人往,显得尴尬。

俩人斗气,也只好这样了。山南有时会抽空来我家,诉说他的矫情,我也只好坐在椅子上听他讲。

这个世间,本就是各世有各人的皎洁白雪,谁会谁遇见又和谁相遇,都是无法估摸的。

4.

姑娘先开始还不相信,山南什么话也不想多说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两人就呆呆地站在了门口,不知情况的父母也是无知的看着他俩。父母还以为山南真的找到了女朋友,就赶忙从兜里拿钱给姑娘,空气里喜悦的气氛也顿时羞涩了起来,父母离开后,剩下的也只有他俩了。

“你別介意啊,他俩就这样。”山南便低下了头,姑娘原本对山南说她只在这借住一晚就回去了,没想到的是,姑娘便在山南这里住了许久。幸好姑娘挺讨人欢喜的,都没觉得反感便不再多问。

山南那次对姑娘说要不,咱俩先尝试着进一步?都太习惯彼此了也就无所谓后面的细致了。

他知道她有很多事情,便不再多问下去,但山南知道的是宽容并善待她。以前,我对她讲了一个段子,便笑了一下午,但山南知道的是宽容并善待她。

以前,我对她讲了一个段子,便笑了一下午。后来,她每次坐我车时,这个笑话的梗也没再接了下去,整个车子就是无聊之极。没有交流与呵护,然后,我和她也就在那个夏季分了手,现在回想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感激伤情。

他是学理科的,理科的人怎懂得浪漫。山南在情人节那天写了一首诗给姑娘:若是两情相到茫茫时,留恋也好割舍也罢,只怕找不回另一个伊人。我在旁边砸吧着嘴说他矫情,他也只好在旁边偷笑。

山南和连枝在这几年的相处时间里过得也不怎样,几乎是所有的邻居都投诉了遍。

这样的情感也挺较真的,说你胖的人也许你的另一伴会说你选的颜色,搭配上去挺显瘦的,闲来无趣时就给自己养猫养狗,也许他会觉得你对这动物挺开心的,不会反过来说你无趣。偶尔一天的素颜会欣赏这样的容貌更有活力,也不会反过来说你像八大姑。

山南和连枝就是这样,在爱中相互欣赏相互陪伴。

5.

我从深圳回来的时候,街道的事物都变了,不再像以前的那样单调又乏味。

我把行李放在家里后,就去找山南,只见山南坐在家里,双眼痴痴地望着桌上的空酒杯。我问他:“咋了?”

他就一直在嘴里说连枝跑了,连枝跑了。酒醒后,山南告诉我连枝是没有父母的人,她那天独自跑出去是和她后妈吵架,她患有严重的子宫癌,却不拿钱给她医。索性,就一个人跑出去在外面过日子,连枝还告诉我,她原以为没有人会爱她了,没有人再宽容她,在那场大雪遇见山南之后,连枝才发觉还有真情所在。

我在旁听了好久,才知道这是连枝用写信的方式告诉了他。

最后,信的背面只写了一句话:“望安好。”

几个月后,连枝哭着回来了,至于什么原因只有她知道。但到了最后他俩结婚的时候,这种点滴也算是求生也求不来的,只记得,连枝在结婚的那晚眼底里泛着泪珠。

6.


日落时分。梦醒了。

我呆呆地靠在树洞的旁边听了一场情感故事,就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

听村里的人讲:那棵树是当年的忆山南种给林连枝的相思树。可惜,连枝得病不及就入世了,只留下了忆山南。这梦居然是真的,如此稚嫩的我都觉得惊梦一场。

后来的后来,每到夏季我都会看见他抱着一簇野菊到那个树洞去看望那个遥远的她。

在这场华丽的世界里,不过是人山人海,四海为家。欣赏是对立的,而接受另一方才是完完全全的懂得爱与被爱。我欣赏你的优缺点,包容你的天真世俗,还能以接受与赏识的心态善待你。这也便是爱情的融洽与结合。

欣赏与陪伴对方就像是手掌里的一摊水,明知道它会从指缝里流走,认真的人觉得就算流失也曾经拥有过。

我想,最有力量的一句话是朱自清的:一见到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来,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黄昏时的霞似的,谢谢你给我的力量。正好印证了共同欣赏与进步的人儿。

蒋先生为宋美龄在南京种下了一城梧桐。

忆山南也在夏天到来之前,去看望连枝的树洞。

我居然也在这燕子飞来之思时,在你的深情里看到了未来,又怕是秦观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找得人憔悴,还不如甚恋好。


吃完半个西瓜的。2017。

文:乔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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