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抄》
“由《夜读抄》开始,周氏由此建立了自己成熟定型的风格。”因为集子中涉及面很广,深入谈论了文化、文明、历史、生物、社会、人类、神话等众多领域,所以并不能说有多深刻的理解,练习到周作人日后的人生,倒可以找到一些思想上的证明,“生命是大事,人能舍身取义是难能可贵的事,这是无疑的,所以重气节当然决不能算是不好的。不过难免有流弊,最大的是什么事都只以一死塞责,虽误国殃民,亦可恕,一己之性命为重,万民之生死为轻,不能不说是极大的谬误。偏激的气节为儒生唱道,是原封建时代遗物之复活,东方道德中之一特色,谓为一大害亦可。”
《苦竹杂记》《艺术与生活》
有很多观点我是举双手赞成的,比如“我们该走自己的路,去做人家所不做的而不做人家所做的事。学风可以迂腐一点,不要太漂亮聪明,”但有些我得保留意见,比如“人类所有最高的感情便是宗教的感情,所以艺术必须是宗教的,才是最高上的艺术,”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周作人的文章,我也愿意花很长时间读完,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正如周作人在《夜读抄》里说的,“看人最好去看他的书房,而书房给人看的也就多有被看去真相的危险,”又如周作人在《文章的放荡》中所言,“不但是文如其人,而且还会人如其文。写了这种文必成这种人不可。”
《谈虎集》
看散文以来,我从未想过作者们的切身感情,今天带着“幽默小品文”的艺术特色再来看周作人的散文,确实“幽默”。
关于翻译一事,周作人认为,“中国话多孤立单音的字,没有文法的变话,没有经过文艺的淘炼和学术的偏制,缺少细微的文词,这都是极大的障碍。如不应了时代的新要求,努力创造,使中国话的内容丰富,组织精密,不但不能传述外来文艺的情调,便是自己的略微细腻优美的思想,也怕要不能表达出来了。”对白话文而言情况是如此。
关于每个现代作者都要掺一脚的国民性问题,周作人认为,“中国人近来常常以和平耐苦自豪,但并不是积极的德性,而是消极的衰耗的证候,所以说不好。中国人的所谓爱和平,实在只是没气力罢了,正如病人一样……中国又是最容易误会与利用……大家对于日本只有两种态度:不是子日的奴厮便是排日的走卒,这期间更没有容许第三的研究态度的独立派存在的余地……现在中国人的一部分已发了疯狂,其余的都患着痴呆症,首当其冲的民众却似乎很麻木。”这种背景下,作者自己的态度是“我大约也可以算是一个爱中国者,但是因为爱他,愈期望他光明起来,对于他的黑暗便愈憎恨,愈要攻击。”
关于做人,周作人的看法是“能够知道别人的长处,能够知道自己的短处,这是做人第一要紧的条件,要批评别国的时候更须紧紧记住;大家只请看罗素评论英国与中国的文章,那便是一个好榜样。”
关于小品文的幽默有一例,“中国一遇拍花风潮,背上觉着一拍,拿着切糕的刀的也跑,带着指挥刀的也跑,甚至至于不出门的秀才也乱跑乱嚷,西边一捆迷魂药,东边一缸孟婆汤,闹得个不亦乐乎,到底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