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福建一个很小的山村里,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在计划生育前村子的人口达到了巅峰,不过也才上百人,现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年轻人都基本离开了村子到不同的城市发展,留下了老人留守在村里,父亲说过可能再过一些年,村子都会变无人村了。
家里三兄弟,我是老二。记得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时候,临近冬天,父母的床上铺了电热毯,我和老哥两人跑床上打闹,电热毯也没关,两人在床上不停的踢打,后来两人又跑到院子里嬉闹,傍晚的时候看到穿着军绿色农民房一脸黑线的站在大门前,看着打闹的我们,但是没有打我们。那天我们把电热毯踹坏了,把父母的被子烧了好多大洞,还好没发生大火灾,家里的房子都是木头做的,如果真的发生了火灾,现在也许就没法好端端坐在这里讲述了。
后来在村里的那种复合班上小学,只有一年级和二年级,两个年级在同一个教室,一边是一年级,另一边是二年级,老师只有一个,他负责教我们语文数学自然体育和音乐,一年级的上课二年级就自习,所以那时候基本是没有家庭作业的,因为都在课堂自习时间上完了。
由于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到二年级的时候慢慢的就开始有些在乎面子,而家里只有几十亩竹山和几亩梯田,那时候竹子还十分廉价,家里收入十分微薄,而家里有三个娃上学,学费基本都是欠着的。而老师偶尔会在课堂上念我们欠了多少学费,让我们回去找父母尽快交齐,这让当时的我有些难堪。所以我经常会钻到父母的房间,在床头后面父亲缝了个小兜,钱都藏在那里,我就去翻看里面有多少钱,我并不是想拿来买零食,我只想看看学费凑齐了没。尤其暑假,一天要去看好几次。
上了初中后,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父亲还买了一辆“红鸡公”,我们那里是丘陵地带,到处都是山,大部分成年人都是骑摩托车出入的,买的很多是国产的大洋嘉陵之类的摩托。而父亲只能买得起“红鸡公”,是有点像现在那种女士的电瓶车的摩托车,排量马力都小,和别人的比起来就显得比较掉价。初中是在乡里的中学读书,中学离村子有十几公里,那时候除了乡里的同学,里面村子的同学都是住校的,一星期回家一次。记得有一年也是快冬天,父亲骑车送我去学校,虚荣心作祟,快到学校的时候看到很多同学在学校门口,我就让父亲停车,说实在太冷,我自己走过去。而实际上那时候是害怕同学看到父亲的红鸡公,怕丢脸。
三兄弟我读书会认真一些,老哥和老弟很早就辍学不读了,父母看我读书成绩还不错,平时又很乖,私底下会对我更照顾一些。上了大学,大二下学期的时候,父亲给了我一套第四套的人民币,都是1980年的,让我保管后以后可能会升值。结果大三的时候实在缺钱花,偷偷把五十面值的拿去花掉了,而据说这套人民币最值钱的就是这张五十的。
以上的种种,我都未曾和父母说起,也不敢说怕他们伤心,但是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们。现在毕业好几年了,在杭州这边生活工作,基本一年才回去一两次,也没有赚到什么钱,而从小就想着长大后赚大钱报答父母,让他们享清福的愿望也还是遥遥无期,这或许是最对不起他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