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天性凉薄是罪,后来我也变得薄,方才知道天性凉薄的人不过是比我先走了一步。
――题记
大伯是退役军人,祖奶奶去世的时候,全家人都双眼通红,只有他没掉过眼泪,从始至终一脸平静。我想,大概是他天性凉薄吧,三年的军队生活让他不再在乎家人的生死。
这件事就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让我耿耿于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参加了一场乱糟糟的葬礼――葬礼全程伴随着那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明白那年大伯表现的凉薄是多么正确。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你痛的时候全世界都和你一样痛,不是你哭的时候全世界都应该陪你一起哭,过度表达自己的悲伤,只会徒惹人厌。后来,陆陆续续有长辈离世,我再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哭过,至多不过是在别人提起的时候默默流泪,更多的时候我一脸平静,默不作声。我知道,有人说我天性凉薄,骂我没良心,但我也知道,无论我嚎啕大哭还是满地打滚,离开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与其撕心裂肺的让人生厌,不如独自缅怀。
我渐渐沉默,不轻易欢喜,也不轻易动怒。在大多数人眼中,我高冷,我天性凉薄。
校门口常有乞讨的老者,我从未施舍给他们一分
钱,我知道,他们可能真的贫寒,但我也知道,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父母的血汗钱,我无法确定他们和我的父母谁更苦,我只能视而不见。我想,我不能用父母的血汗去赌,即使这让我看起来凉薄!
鲁迅先生说过“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我也是如此。面对大多数人的求助,我第一反应是拒绝,我深谙“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与其在将来的某天让人恨我、让我也不痛快,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即使这让我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也许说我天性凉薄的人没错,我的骨子里就凉薄。我鲜有朋友,老友也寥寥无几,六年前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个笔名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笔名就是“孤雁”。现在的我,像真正的孤雁一样,一个人呆在北国边疆,却依旧凉薄,孤独而高傲的凉薄!
弹指一挥间,大伯竟生出了白发,而我也越来越像他,看起来越来越“凉薄”――遇事波澜不惊,面对糟糕的情况,第一时间去思考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心绪起伏、痛哭流涕;面对可怜的人,第一时间去分辨真伪,思考他为什么会如此可怜,而不是爱心爆棚,立即施以援手。我知道,我不是铁石心肠,我只是在滚滚红尘中成长,我只是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与善恶无关,与凉薄无关。
如果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凉薄的人,那就让我凉薄好了,因为凉薄的人不会在意的。如果这样能让我好好活着,我依旧愿意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