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突然就想起我这二十余年以来的各种减肥故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1997年的时候,新街口华侨路有一个叫做“明星健身馆”的地方,我在那里坚持跳了三年多的健身操。除了不会劈叉,大多数的动作我还是比较协调的。最狂热的时候,穿着连身的吊带长裤,布料就跟现在的登山防寒服一样,密不透气。只要是躺着练抬腿,从脚部跐溜跐溜顺着小腿往下直淌的汗珠子,让我仿佛就看到了细腰轻曼的希望。
不跳健身操的时候,我的晚餐是一个皮蛋+一小把芫荽(现在叫香菜),有时候会换成一根黄瓜+一只西红柿。相当刮油的两个减肥配餐,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
这是我人生中最苗条的时光,我一直以“能在新街口金鹰购物中心买到合身的衣服”来作为判断一个人的身材是否没有走形的证据,而我,在那个时候,是有底气在金鹰试衣间自由穿行的。
2. 没有手机的年代,信息来源主要渠道是报纸、收音机和电视机。
现在想想,我在98年之前就已经涉足“网购”了。
记不清是在哪个报纸上看到的一款减肥冲剂,报纸上连载了一个月时间都不止,我和另外两位同事终于心动了,跑到邮局汇了款,然后就眼巴巴等着。
那时候的人思想单纯,也没想会不会是遇到骗子,每天一袋减肥冲剂,严格按照说明书上的兑水比例调成一杯,闻起来一股说不上来的味儿,皱着眉咬着牙忍着恶心喝了下去,跑到车间磅秤上称几次重量,盼望着很快掉膘天天减重,憧憬着无限美好的瘦子未来。
一个月下来,每天都是充满希望的上磅秤,心存疑虑地下磅秤,曾经一度怀疑磅秤有问题,怀疑眼睛有问题,原来啥样还是啥样没有任何变化。极端失望之余又有点小不甘心,按照报纸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无人接听。
2000年的时候,时兴辣椒塑身减肥。美容院的女孩子们手上力气都很大,抹上一瓶辣味按摩膏,花上一个两个小时,把我这圆滚滚的小身板儿搓揉得火辣辣热乎乎,然后用了半卷塑料膜,裹得严严实实,直到看到有水珠儿冒出来,说这就是脂肪在燃烧。
我试了两次辣椒减肥,后来因为经费问题不得不主动放弃了这一新鲜玩意儿。
3. 人不能太闲,闲了就会想入非非。
03年,老东家外方老板突然跑腿走路,我是唯一留下参与企业清算的人。企业清算,除了核对资产和债务,主要就是应付两件事情:一是与上门讨债的供应商斗智斗勇,坚决不能引发抢夺抵押资产的事件;二是和政府部门的信访接待人员一起,说服坐在市政府门口顶着“还我血汗钱”大字报的工人们早点起身回家。
没有这两件事情做的时候,我想起来有一件事情可以趁着空闲解决一下,那就是~~减肥。
这一次,我选择的是针灸减肥,三个月的疗程。
从脖子到肚子一直到脚踝位置,插上无数的长针,一周一次,一次两个小时。美容师说这是在做调理,舒筋活络,抑制食欲。
与针疗相佐的是:半年不吃大米,可吃少量瘦肉,用油太多的菜肴吃之前需要用白水漂一下。
多么有效的减肥方法!一周开始就噌噌噌地往下掉肉,三个月瘦了二十斤,我从生孩子前的圆滚滚变成一个脸色有点蜡黄的刚刚好。(尼玛,现在想想,就算不用针扎,每天不吃油、不吃米饭,但凡是个月半的人也都会掉肉的。)
夏天容易感冒。有天早晨大约七点钟左右,我正常起床去WC,突然一阵晕眩。当我挣扎着回到床边时,我的四肢已经全部蜷缩了起来,只剩大脑是有知觉的。
当时家里只有我和两岁半的境境(老公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我试图指挥两岁半的境境如何拿起电话拨打120,境境只会哭。我以为我就这样完蛋了的时候,婆婆进了家门。
不经历风雨的人是想象不到风雨的可怕,也想象不出慌乱的人有多么的笨拙。我那六十岁的婆婆吓傻了,手抖得拿起电话机拨了无数次120都没拨得完整,是的,1-2-0这三个数字,在老人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在一片混沌的世界里,复杂而又遥远。
我一直很庆幸那天脑子没烧坏,嘴巴也没歪,还能够清醒指挥年迈的婆婆。我发现她连电话都手抖得拨不了,就让她赶快喊人。婆婆一下子就冲到窗户边,对着楼下对面街区狂喊救命,关键时刻还是好人多,楼下几个商铺店的男人们听到了呼救声,一下子冲上来三个壮汉,其中一人帮着拨通了120,然后四个人(包括我婆婆)一个拽一只手或一只脚,五马分尸般想把我那不断蜷缩的手脚掰开,场面之壮烈,气氛之紧张,终生难忘。
跟着120救护车陪我去医院的一个女人,是个闻声而来的陌生人。我不认识她,但在为了活命的时候,我选择了信任一切可以信任的人。在被担架抬出家门的那一刻,我请这个陌生女人拿了我的钱包和手机。到了医院我被拉进抢救室输氧的时候,这个女人帮我缴了费之后,把钱包放在我的床边。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又帮我打了老公的电话。然后,才默默地离开医院。
后来,医生说我是因为肚子饿(减肥没吃晚饭),早晨起床血糖低,正好遇到感冒发烧,就突发抽搐症状。如果当时头脑烧坏了,那我就彻底歇菜!
从此,家里婆婆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许节食减肥!
当时的针灸减肥成果,体重减轻二十斤。在后来不再节制饮食的十年里,逐渐反弹。
到了2016年,一斤不少,全部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