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三的日子过得并不顺畅,经常是饥一餐饱一餐的。他是个掮客,卖马的,偶尔也卖卖驴,或者狗。他有一双贼眉鼠眼,绿豆大小,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好人,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衙门里每回招罪犯冲业绩,他必定是上上选。
但他人穷志却是有的,他要做掮客,就要会说话,就要有一双识畜的慧眼,他打磨了四十多年。不过他不是京城人士,当年犬戎族侵犯边塞要地的时候,少时的他也跟着流民也往南边窜了窜,窜了几年,也窜到了京城。
京城人士向来就觉得比其他地方的人高贵一等,就是乞丐讨饭的碗也不准说有一个豁口,年幼的朱老三就做过用手当碗接过衙门里布施的热粥的事情,当时给烫的龇牙咧嘴的,惹得一众乞丐大笑,不过更可恶的是,粥被手筛过竟然留不下几粒米。
虽然落丑的事情数不胜数,但也让他明白了一个词,穷装。
三十多岁的他终于有了点积蓄了,在悦来客栈租了个房子,应该还算安稳,又凑巧迷上了赌博。
以小博大的诱惑让世人沉迷不止,那些往返于赌场的人,不仅仅是赌自己的银钱,同样也是在赌他们的命运,赌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赌上天看他们可怜,看他们坚持不懈的毅力,冬寒夏暖,累日不决,然后给予他们回报。这其实是有道理的,毕竟赌场是逐渐富起来了。
朱老三知道,但却对这种接济富人的事情乐此不疲,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他的底线就是不借高利贷,赌到赢钱即止。
其实遇到高宇这样的冤大头也是有原因的。
高宇买的那匹马确实是良种,但恰巧他要赶路而已,这类客人行话里叫头羊。挨宰的份儿,一辈子恐怕就只碰到一面儿,他也没有料到高宇会浪子回头,射中了迟来的一箭罢了。
现在他五十多岁的高龄还被个瘸子架着脖子走,着实有点不像样子。
“说不定这刀真是这小子捡的,说不定他这样子根本不会使刀,对呀,他眼神不好,还被马踩了脚。”朱老三嘀咕道,不过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说不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