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我离开南方的第二年,我见到冉冉,当时她来北方出差,饶了路特意在我的城市停留。
在出站口,她远远地朝我挥手,“小野,小野……”然后奔过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死你了,亲爱的小野。”
“我也想死你啦,亲爱的冉冉”
闺蜜间的见面礼从不省略拥抱,欢呼尖叫,甚至是一个硕大的贴面礼。
那天,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场一起去看恐怖电影一起逛遍了食品街一起走遍我的城市。她一直说想吃一碗正宗的山西刀削面,然后像我一样在面里倒上半碗醋。她一直说想看看北方的院落,我家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她一直说想看看北方的雪花,是不是真的想我说的那样鹅毛大雪,几天都不会化。
刀削面,院落都满足了她,只有雪花,看不到,那是正值初秋。
[二]
晚上,冉冉搬把小凳坐在我家小院里,初秋的夜晚天微微凉。我俩静静地坐着小凳,仰望着星空。记得大学时,我们也总坐在操场看着天空发着呆想着彼此的心事。
“小野,你后悔当初回到家乡吗?”冉冉略带着低沉。
“刚回来时有点悔,时间久了习惯了,毕竟离家近,和家人再也不用彼此惦念牵挂。”
“我准备把我爸妈从老家接来,我想她们了”她有点哽咽。
“你早该和叔叔阿姨和好了,他们那么爱你。”
“我很混蛋吧,阿凯一直很内疚,他说都是因为他,我才和爸妈闹僵。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没有给他们打过一个电话。”她很自责。
“人总有任性的时候,现在长大了,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
“阿凯劝我很多次回家看看,我都生气和他吵架,我一直倔得爸妈当初阻止我和阿凯的幸福……”
“……”
“小野,你知道吗?我们一年前买房子,借遍所有的亲戚朋友,但我就是没去我爸妈那,我当时还倔着,不想让他们觉得我选错了,甚至是不想让他们看我的笑话。”
她沉默了几秒。
“可是,我对不起他们,一个星期前我生日,阿凯喝了很多酒,他哭着跟我说,我们对不起我爸妈,他也对不起我,原来一年前买房时他借来的20万是我爸悄悄给的,还说别让我知道,怕我知道不要那钱”冉冉再也没忍住,哭了起来。
她抽泣着,狠狠捶着自己的头,“我是混蛋,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
我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眼泪在她心里积压太久终于发泄出来了。我没有劝她,只是给她肩膀,让她彻彻底底地哭一回。
[三]
冉冉和阿凯是在大学时认识,冉冉家在广东,独身女,父母都在事业单位,算得上衣食无忧。阿凯家在武汉,父母离异,各自成家,从小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日子有点辛苦。
冉冉活泼善良可爱,阿凯说冉冉是第一个没有嫌弃他节约的姑娘。阿凯上进独立努力,冉冉说阿凯是她第一个欣赏的男孩。她们相爱了,从大学到毕业整整五年。
毕业后,冉冉没有回到广东,没有接受父母安排的国企单位,而留在了武汉,留在了阿凯的城市。阿凯因为冉冉的留下,更加拼命地工作,他不想让冉冉失望。
冉冉坚信阿凯会给她想要的幸福,她憧憬着属于他们的美好明天。阿凯发誓要给冉冉更好的生活,他从来没有停下过努力奋斗的脚步。
直到父母给冉冉安排相亲,冉冉拒绝了,她把阿凯带回家,父母当场反对。那天冉冉拉着阿凯跑出家门,发誓再也不回那个家,吵着要和父母断绝关系。母亲一气之下甩给她户口本,后来她把户口迁到了武汉,没多久,她和阿凯登记了结婚。
他们领证时,很匆促。
站在民政局门口,阿凯问她,“后悔吗?我们裸婚。”
她坚定地说,“不后悔,我嫁给的是爱情,不是房子钱。”
他们结婚了,那天大家摆酒为他们庆祝,高歌他们的幸福勇敢。冉冉第一次喝醉,趴在卫生间吐,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爸妈”“阿凯”。
[四]
他们领证后的第三个月,举行了婚礼。婚礼的仪式上,冉冉的父母没有来,原本父亲会挽着她的手走在红地毯上,然后将她交给新郎。那天看得她心里难过,我们也只是宽慰她让她做个快乐的新娘。
后来她才知道,在父母准备来参加她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母亲心脏病突发住院,做了手术。为了不影响她结婚不让她担心,才瞒着她,没去参加她的婚礼。
婚礼上,阿凯对她说“一辈子爱她,对她好”还说“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父母”她痛哭流涕。
半年后,她怀孕了。他们租得房子离单位太远,她每天要坐公交转地铁,肚子越来越大,阿凯心疼她,不忍心看她每天辛苦奔波。他决定买房子,冉冉不同意买房,她们刚刚有了点积蓄,留着孩子出生用。阿凯坚决要买,他不希望她这么辛苦,买个离她单位近的,他说孩子出生后就住在自己的家,不想让孩子再受苦。最后冉冉同意了,他们积蓄离首付还是差了点,于是向亲戚朋友借。
不久后,房子买下了,二手房,八十平米,两室一厅,足够温馨。
他们 搬家那天,冉冉给我打电话,“小野,我们有自己的家了,特别温馨。”
我说,“真好,日子真的会越过越好。”
她坚定地答应着“嗯嗯”,我仿佛看到了她幸福的泪光。
几个月后,孩子出生了,男孩,可爱极了。起名“念东”。我想,寓意大概是‘思念广东’吧。
[五]
天突然起风,靠在肩膀的冉冉泪也风干了,我们依旧仰望着天空,和当初在操场上一样,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坐了很久后,我说,天冷了,回屋吧。
[六]
俩天后,冉冉离开我的城市。在离开时,她对我说,“小野,感情的事不要急,我们终将嫁给的是爱情。”
不久后,冉冉微信圈发了张全家福,爸妈,她,阿凯,孩子。出差回去后,她和阿凯带着孩子去了广东,爸妈看到她时,泪流满面。他们把父母接到了武汉,现在父母给他们带孩子,一家人每天其乐融融特别幸福。
生活就是一个圆,所有的故事也都会圆满。思想兵荒马乱的年代我们为了嫁给了爱情,错失了太多,甚至是亲情。但只要我们心里有爱,心存感恩,我们的结局终将也是美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