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笑妞
好久不见，登记簿上显示有新朋友加入，欢迎你们。
我因为之前食指的原因休息了一段时间，在休整的这些日子里，脑洞屋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二话不说，拉开我面前的椅子开始讲述他的故事，全程我都只是沉默地听着，在他离开前，我终于开口说了唯一一句话…
那么，请调暗灯光，本期故事即刻开讲…
一
他叫程东，事情发生在十年前，那时他7岁。
程东家特别有钱，住在一幢三层别墅里，但同时，他的父母也非常忙，难得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是抱着手机和电脑。父母对程东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保持在班级前三名就行，除此以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而他们能给的只有钱。
所以，程东除了钱，什么也没有。
程东家还有一个保姆，是从乡下投奔来的远房亲戚，她也是唯一一个在家能跟程东说话的人，只不过，他们也无话可说。
程东家有一个禁地——三楼！
从他有记忆以来，父母就一直反反复复地警告他绝对不能去三楼！不论他听到什么或想去探究什么，一步也不能踏入！甚至威胁他，如果不能管好自己的好奇心，那么他将被赶出家门！这样的威胁对于幼小的程东来说还是很有效的，至少，在他7岁以前他都不敢往上迈一个台阶，也正因如此，同时负责监视他的保姆才会掉以轻心。
是的，程东去了三楼！
事情发展的似乎天时地利，可偏偏少了那么点运气，这一次的三楼之行并不愉快，反而给幼小的程东带来不小的心理阴影。
7月7日，又到了那个日子。
三楼住着一个恐怖的病人，每年的7月7日都会病发，而病发也就伴随着痛苦。所以每年的这一天，三楼都会爆发出持续不断地哀嚎。程东很害怕这一天，但同时又很渴望这一天，因为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今年也不例外。
门外果然传来了保姆骂骂咧咧地声音，她又要上去折磨那个人了，只因他扰了她看剧的好心情。
程东掀开被子，赤着脚趴在门框上细心听着，直到保姆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三楼楼梯口，一条腿半跪在地板上，双手撑地，探着头朝房间里望。
保姆挥舞着扫把，一下一下地打在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他的头发又厚又长，互相纠缠着拖在地上，每年都会有一次定时理发，今年的时间还没到。他的身上稀稀拉拉地挂着一些破布，那些曾经完好的衣服和裤子现在已经破烂得看不出样子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疤痕。这个可怜的男孩，此刻正抱着头嚎叫着满地打滚，束缚着他的锁链也跟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房间里唯一一个像样的装修恐怕就是卫生间了，那里有马桶和喷头，虽然只是用厚玻璃围起来的一小块地方，但至少还算干净，看来父母也不想让整幢房子都充满异味和苍蝇，除此之外这间屋子再没有别的家具了。
程东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开始有点同情这个人了，他想开口呵止保姆的行为，突然，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朝他射来，这一眼，让程东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震惊了保姆，她顾不上继续施虐，慌忙冲出房间，就看到程东一动不动地昏死在地板上。
二
待程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虽然很疼但他依然很开心，因为妈妈终于回家了。
醒来后的程东一直睡不好，每当闭上眼都会看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为此父母没少去三楼惩罚那个人，程东心里很内疚，可是却什么也不敢说。
为了缓解程东的心理压力，母亲每晚都陪他睡，这让他安心不少，情况也越发好起来，渐渐的，那一次的可怕经历似乎暂时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
程东如往常一样醒来，可是身边却没有人了，他走出房间，诺大的屋子安静得可怕，他尝试着喊了几声“妈妈”，没有人回应。小小的他瑟瑟发抖地走下楼，来到客厅、来到厨房、来到保姆的房间，不管是哪，一个人都没有！
他站在客厅中间，由小声地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边哭边大声喊着妈妈和爸爸，而回应他的依然是无边的寂静。
爸爸…妈妈…
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他们，去哪里了！
程东微微弓着背，双手环抱于胸前，警惕地看着四周，孤零零地站在客厅中间，声音因为长时间大哭已经有些沙哑。
“睡吧 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篮摇你 快快安睡”
“夜已安静 被里多温暖”
“睡吧 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爸爸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世上一切 幸福愿望”
“一切温暖 全都属于你”
忽然，屋子里隐约传来了一首舒缓的摇篮曲，程东吸了吸鼻子努力听着，渐渐忘记了害怕。一首摇篮曲唱毕，程东终于安静了下来。
“真好听，我外婆以前也给我唱过。”
“她...你的外婆有多久没给你唱过了？”
“2年了，妈妈说外婆去了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吗，已经这么久了。还有一首《小蜻蜓》你会唱吗？”
“会！小蜻蜓...”
整幢房子缓缓响起一大一小两个稚嫩的童音。直到现在，回忆起这段时光，程东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这是最好的他们。
“哥哥，我的妈妈呢？”
“她接了个很急的电话出去了，可能近期不会回来。”
“哦，她说好今天给我做红烧鱼的。”
“你想听故事吗？”
“想！”
“那你回房穿上鞋，我给你讲一个好玩的故事。”
“好！”
程东抹了把鼻涕就飞奔回房穿好拖鞋，老老实实地站在二楼楼梯口，抬头冲着楼上喊道，“我穿好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男孩的声音缓缓响起，不似那晚的嘶竭，反而平缓低沉，似一汩温暖的泉水缓缓淌进了程东的心里。
程东靠坐在台阶上，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地插一些话，男孩都会耐心回应，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幼小的人儿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一缕不易察觉的暖阳在两人心间悄悄滋长着...
三
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月、三个月...
程东与男孩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不再哀求着父母回家，他甚至也不再害怕一个人待在别墅里，大人们以为他长大了、懂事了，谁也没有在意。而这正是程东希望的，聪明的他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他偷配了两把钥匙，一把三楼房间，一把锁链，是的，他要做个小英雄，他要解救他的小哥哥。
计划实施的那天，天时地利人和，但只成功了一半...
“小哥哥，这是我攒下来的零花钱，还有几套新衣服，你拿着赶紧逃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
程东一愣，很莫名地看着男孩，他不明白，救他需要理由吗？
“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被关在这里每天忍受他们的辱骂和折磨是不是有病！”
“我确实是有病。”
“...”
“每年的7月7日，我都会发病，你不是知道吗，这个病...我控制不了，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他们将我关在这，也是为我好。”
“...”
“小东，我只有11岁，我没上过学，什么都不会，我养不活自己，离开这里...我会死！可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要长大！我要变强！我要强到足够对抗这个病！到那时，或许他们就能对我好一些。”
“他们，是指我的爸爸和妈妈吗？”
“...”
“你就是我的哥哥吧！”
“...”
“随便你承不承认，我早就猜到了。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我都不要听故事了。我来教你，我的成绩很好的，今后我会更努力学习，然后将我在学校学到的都教给你。”
“...”
“你是我的哥哥，是除了外婆对我最最好的人，我喜欢哥哥。”
“...”
“哥哥...”小小的人儿像突然长大了一样，两眼坚定地盯着男孩，许下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承诺，“我一定，一定，会帮你治好病的！”
男孩震惊地看着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小男孩，心中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那是从外婆走后，第一次有这种情感，嘴里好像有什么咸咸的味道，男孩伸出舌头舔了舔，是苦的。
四
之后的一切都进行得出奇的顺利，男孩非常聪明，几乎只用了2个月时间就学会了程东的所有课程。程东又开心又失落，他真的太弱了，不过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他要教会哥哥用电脑。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是的，那个可怕的日子，即将来临...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程东的父母不再频繁离家，他们甚至都不外出了，两个小男孩的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断，但为了以防万一程东还是将钥匙偷偷交给了男孩。
父母终于开始对程东关心起来了，可是他的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隐隐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很想将自己的不安告诉哥哥，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父母更多的留在家里也就意味着哥哥的日子将变得愈发难熬，很不幸，他成了父亲发泄的工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事业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单纯的想折磨哥哥。父亲越来越频繁的去三楼，最开始只是破口大骂，紧接着谩骂变成了拳打脚踢，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乱棍棒打，每次哥哥都很硬气的闷声不吭，但他的这个样子反而更加激怒了父亲，落在他身上的棍棒也越发用力。
程东想求父亲，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的求情只会为哥哥带来更长时间的折磨，他也不能去求母亲，这只会让聪明的母亲意识到他与哥哥的关系，所以他只能压下自己的痛苦和不忍，装作视而不见，装作漠不关心。
在小小的程东心中，父母的形象已经开始破碎，慢慢地割裂着他的心，他想不通，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哥哥，难道就因为他的怪病吗？他寻不到答案。
终于，那个可怕的日子，到了...
五
程东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耳边传来哥哥的哀嚎，心中的不安愈发地强烈起来。
门外响起父亲骂骂咧咧地声音，还有母亲小声劝阻地声音，以及保姆煽风点火地声音，三种声音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三楼。
程东翻身下床，站在面前的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就在这时，楼上响起了一阵一阵棍棒打在身上的声音。
父亲又在折磨哥哥。
啊———
突然一声尖叫突兀的插入进来，父亲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母亲和保姆的声音，楼上传来凌乱地脚步声。
程东呆立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程东小心地呼吸着，这时，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当程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他躺在病床上，他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母和保姆全身是血的死在了家中，而父亲手上紧握着一把长刀，程东认识那把刀，是家里用来切水果的。
警察来找他询问过笔录，但一无所获。
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哥哥？关于哥哥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之后，他被送进了孤儿院。
再之后，他去了美国。
现在，他的故事说完了，他站起身，冲我微一鞠躬，转身拉开大门。
“你今年几岁？”
他回头，盯着我看了几秒，瞳孔颜色突然由黑转绿，冲着我咧嘴一笑，“21…”
完
- 配图：Karezoid Michal Karcz
今天的更新到此结束，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这里是「脑洞屋」，我是「笑妞」，望你有个好梦，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