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的两个女作家:一是张爱玲;二是严歌苓。
大学买了张爱玲全套的书,每本都如其人,色彩浓艳,却有说不出的雅和冷。大四读了严歌苓第一本书《陆犯焉识》。今天,想说《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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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记得,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她还在等我吗?”
多年后,许多年后,沈世钧想起多年前,很多年前,曼桢对自己说的话时,不住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幸福在此时是一种信仰,也只是一种信仰而已了。
张爱玲曾经在书中这样评说自己作品中的人物:
除了《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全市不彻底的人物。他们不是英雄,他们可是这时代的广大负荷者。他们虽然不彻底,但究竟是认真的。他们没有悲壮,只有苍凉。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是一种启示。
所以,沈世钧和顾曼桢也是——苍凉。
他们并不是英雄,即使命途多舛的让我们看去感到被灰霾掐死的悲,也没法去演出悲壮。他们只是那个时代随手撒下的一把沙中,并不起眼的两颗。他们是没有悲壮的。
被囚禁于祝家的曼桢没有为节操为气节而寻一个不归路,死以谢芳华、贞洁被摧残后的不屈的纯洁高尚灵魂。让读者哭其凄美乎!哀怨乎!
好不容易逃出祝鸿才和姐姐“魔掌”的她得知世钧已要结婚,虽觉五雷轰顶,百般滋味轰隆隆碾过五脏六腑后,也没有远赴南京寻背叛自己的“未婚夫”。没有秉着“今生今世,非你不可”的信念,挂着女子应挂着的数行清悲泪,闹他个天翻地覆,毁了世钧和翠芝的一桩婚。
顾曼桢活了下来,没有选择毁灭;顾曼桢忍了下来,相信命运多半只是无奈。
父亲病重后匆忙赶回家的世钧慢慢学会了打点父亲留下的产业,没有为自己的事业舍弃老父最记挂的那些生意,像革命战士一样为理想而战。
被曼璐欺骗以为曼桢已经和豫瑾结婚后的他,游魂一样不知身在何处,扔掉红的刺目的戒指,哪怕悲伤再足,也没有想过去找到曼桢,无论如何再见一面,问清这一些究竟都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曼桢到底没有误了他这辈子。不论心中怎样跌宕过,他也只是回到老家,选择了一向不甚中意的翠芝,结婚,生子。平平淡淡。我们看不到世钧的决裂的勇气,看不到他恨意的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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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芝和叔惠则更是苍凉,苍凉得让人不忍责备。从始到终,他们都被彼此圈在一个小小的以彼此为圆心的圆中。
结尾,叔惠讲起他在美国的前妻,笑道:
你觉得这是个恶性循环,是不是?……我给你害的,彷佛这辈子只好吃这碗饭了,除非真是老得没人要。
在一片笑声中,翠芝感到一丝凄凉的胜利与满足。改编张爱玲的一句话就是:翠芝这一辈子,想的是叔惠,念的是叔惠,怨的也是叔惠。而她嫁的却是世钧。
近结尾处,张爱玲写到: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年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流年似水滔滔逝去,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慢慢淡去;那些曾经撕心裂肺的痛,已然远去;而那些曾经摧肝裂胆的恨,也变得轻如飞絮。
这些人之中看不到悲壮,满目都是苍凉。而幸福本是信仰,到最后却也真的只是信仰。
看完《半生缘》,不足以悲伤到掉泪,确实缺少力,不过——我却极爱这种不够张扬的美。虽然压抑,但也透出微光。并不绝望,只是像棉花糖被拉长的糖丝——绵长的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的苍凉。
然后我瞬间觉得:幸福虽只是一种信仰,但它到底,是一种信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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