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多人生活在幸福中,却时常感觉不到幸福的存在。我们抱怨钱挣得太少,没买什么东西就没有了;我们埋怨属于自己的时间太少,无法给予家人陪伴;我们叹息工作环境不好,自己的才能得不到发挥。我曾经也这样,忽视了身边幸福的存在。现在回头去看,幸福其实一直伴于我们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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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画面,常在脑海中浮现,曾经熟视无睹,现在却感觉幸福又温馨。通常吃过晚饭,华灯初上,我与妻子会选择街边漫步的方式打发时光。春夏秋冬轮替,街边场景变换,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
春天,晚饭后,走在街边,沐浴着和煦的春风,虽然春风中还透着一丝寒意,但挽着妻子的手,心中泛起阵阵温暖。路边的树枝上己吐出点点新绿,昭示着生命的萌动。与妻子天南海北闲地聊着,或者什么也不说,看着街边小店闪烁的霓虹灯,走过一家又一家店铺。
夏天,依然是那条街道,我们夫妻俩淹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享受着阵阵凉风带来的快意。街边的大排档,赤着胳膊端着酒杯的男人大声吆喝着,豪气冲天。虽然没有高档酒店里的温文儒雅,但他们是夏日集市不可或却的风景。一阵嘹亮的音乐将我们吸引到一个不大的广场,30个左右“大妈“们正步调一致,随着音乐舞动着不老的青春。看到此景,妻子常憧憬着我们的老年时光,说:“等我老了,我也要来跳广场舞,你在旁边看着我跳。“我总是笑她一定跟不上节奏,跳得很丑。有时,她生着气,不再理睬我。但紧紧挽着我的手,向家中走去。
秋风咋起,舞起漫天黄叶。树枝的绿叶日见稀疏,行人的衣服不断加厚。我们依然慢行于街边,看着路人匆匆而过。有时我们也会手拉手走进一两家店铺,避一避瑟瑟秋风,或选择一些妻子爱吃的零食。广场跳舞的大妈已不再坚持,只能偶尔遇见几次。
冬天还是来了,北风不仅吹光了枯黄的树叶露出光秃秃的树干,也吹散了街边行色匆匆的路人。但北风没能阻挡我们饭后散步的步伐。店铺白亮的灯光给人阵阵寒意,我们顶着寒风,裹紧衣服,急速前进,盼望快点走进温暖的家中。抑或在漫天雪花飘舞的傍晚,手拉手走进一间咖啡店,喝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享受一下小资生活。
四季轮回,不经意间又一年在平淡的饭后散步中走过去了。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很久,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戛然而止。从未能领悟简单的饭后散步其实是幸福的一种表达形式,失去时才会品味出幸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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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节假期,携妻女回家探望父母或岳父母,虽然时间短暂,却也是温情的陪伴,想起来也充满幸福的气息。
春节要到了,和妻子早早置办好年货,归心似箭,等待归期的到来。每次刚到家门口,父母总会笑眯眯的到门口来迎接,帮着拿些东西,如果遇到邻居问话,总会使出比平常大很多的声音应答着,语气里充满兴奋和自豪。
每年在家,厨房永远是最热闹和温情的地方。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吃的东西,父母也不例外,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为了能和他们说说话,我也到厨房里四处看看。厨房里烟雾缭绕,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父母在灶台上下忙活的时候,还不忘拌几句嘴。有时,父亲说母亲火烧得不够大,有时母亲说父亲某个菜盐放多了。
我的到来停止了他们的争执,都和我说起话来。其实,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可谈,无非是家长里短,或邻居、亲戚家的事情。我也把我们的生活和工作情况与他们谈谈,让他们不要牵挂我们。其间,女儿时不时过来找点吃的东西,或妻子过来张望一下,打断我们的闲聊。
这一幕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这是春节期间探望父母最幸福的一刻,我想,这一刻的父母一定也是幸福的,因为他们脸上的笑容已掩盖了岁月的蹉跎。
每年春节假期结束前,我和妻子、女儿会一同与父母或岳父母合影,记录我们的幸福生活。
幸福其实一直在我的周围,甚至幸福就在几个平方米简陋的厨房间里,而我多年来却没有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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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孩子成长也是一件幸福的事。2000年9月5日,一个值得牢牢记住的日子。这一天,我心惊胆战,第一次作为家属在一份手术通知单上签下我的名字。看着剖腹产手术通知单上的各种不良后果,签过后我仍心有余悸。
孩子,你的母亲是伟大的,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面带微笑,被推进手术室,将你安全地带到这个世界。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从此我有了一个伟大的称号----父亲。我有义务抚养你成人,陪伴你快乐成长,我也努力这样做的。
不知你是否记得,你小时候睡觉前,需要我用自行车驮着,沿着住所绕圈子催眠。曾经,我和你一起在沙堆上玩耍,用沙子堆积不同模型。在农村爷爷家,我陪你在野外掘地三尺,或在野草中狂奔。春天的草地上,常留下我倆追逐风筝的身影,我拉着长长的线,你仰头紧盯着在蓝色天空下飘移的风筝。从你四岁起,每年我会选择一个地方带你游历,让你饱览祖国河山。你上学后,我把你送到校门口,注视着你蹦蹦跳跳走进校园的背影。放学时,在人头攒动的家长中,我瞪着雷达般的眼睛,在潮水般涌出的学生中焦急地寻找你的身影。
陪着你成长,是一件幸福的事。虽然我们也会观点不同发生争执,虽然你会像其他孩子一样调皮,但一切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你在成长,我也在成长。你是一个没有说明书的孩子,我是一个没有受过培训的父亲,我们都在摸索中前进,这是一个幸福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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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能工作也是一种幸福。工资能让人有尊严的活着,工作可以使自己的能力得到发挥。
大学毕业后,获得了在一所科研单位工作的机会。在这个研究所,我由一个本科生成长为博士生,我由一个普通技术员成长为研究员(相当于教授),我由一懵懂少年成长为研究室负责人。我是幸福的,因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有幸得到了领导的信任,为我提供了驰骋的舞台;有幸得到了老师的悉心指导,为我提供了发展的基石;有幸得到了同事无私的帮助。为我提供了事业的支撑。
蔚蓝的天空,白云闲庭信步地飘荡。和煦的春风,时急时缓温暖地拂面。微热的阳光,不依不饶耀眼地闪烁。金黄的菜花,左右摇摆频频地点头。黝黑的人员,左顾右盼缓缓地穿行。这是我的工作场景之一,我是一名油菜育种工作者。对我的工作,我曾经抱怨阳光晒黑了面庞,曾经抱怨田间站累了双腿,曾经抱怨菜花晃晕了双眼,曾经抱怨经年枯燥重复。但我从没想到,有一天再次走进油菜花成了奢想。突然发现,过去抱怨的一切是那样的幸福美丽。
四十年的人生,按部就班,虽然有过苦有过泪,但总体来说是顺利的。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夫妻恩爱,感情笃厚。父母、岳父母渐老,身体尚算健康。女儿学习一般,但也不断茁壮成长。工作虽无大成果,但也进展顺利。生活慢慢前行,平淡而又真实。
也许上天嫉妒我了,某一天在我前行的道路上,响起了一声惊雷,把我的生活炸得粉碎。一场致命的疾病(肌萎缩侧束硬化症,俗称渐冻人),不知不觉中在我体内酝酿。
这时才明白,曾经看似平淡的生活,其实一直蕴藏着幸福。这场疾病,夺去了我和妻子偕老的权利,夺去我给老人尽孝的权利,夺去了我陪女儿成长的权利,夺去了我努力工作的权利。
一切失去后,我突然发现,以前的生活曾经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