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判官!陆判官!不好了不好了!”
我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三层地狱,陆判又在公案前忙着修生死簿。
他不紧不慢的抬了一下头瞟了我一眼,说道“大人,怎么了又,急成这样?”
“王颜被,被魔君,被魔君带走了!”
我气喘吁吁的冲上去,把他的判官笔夺过来随手一丢,夺命似的样扯着他就要往外跑。
可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是一阵凉意,整个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判轻轻掰开我的手,从中挣脱。
“多大点儿事,你先听我说。”
虽说王琰是主动跟魔君走的,可我总感觉他有什么隐情,想着要去搬救兵救他,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我个人片面的想法。
陆判坐回公案前,心思显得有些沉重,从他口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那大概还是在七千年前,天庭上被一道从冥府来的红光冲出了一块巨大的天窟,导致众多仙官丧生。
玉帝大怒,但又恐有厉鬼异变,便命陆判却地府查看。
他去的时候,那株曼珠沙华已经幻化成人,周身隐隐泛着红光,那么小的孩子却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由于事关重大,玉帝为了保护元凶,决定将此事隐瞒起来。
曼珠沙华与别的花仙不同,他本身带有极重的阴寒之气,而且体质特殊,在渡劫成仙的那一刻,体内的洪荒之力喷涌而出,方圆数里的小鬼魂魄都被震得粉碎,连老阎王都受了重伤。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孩长大成人了,果真生的一张妖孽的俊脸,仙力更是强得令人发指,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踏平冥界。
魔界不知从哪收到了消息,魔君为了得到这孩子,不惜屡次挑衅天庭。
再后来,小孩长大了,奉命带兵讨伐魔军,双方一时僵持不下,结果选择了和谈。
魔君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和谈的时候,将他出生时害死了数百条魂魄的事情告诉了他。
从那之后,他就变得寡言少语,躲在冥界不肯跨出鬼门关一步,陆判为了保护他,自愿亲命来了冥界。
这小孩就是王琰。
因为此事,数千年来,妖魔两界都甚是安分,本以为会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可近几百年,魔君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不知使了什么招数,让王琰死心塌地的与他回魔界,回来时常常弄得伤痕累累。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叁
原来老阎王也是没办法,这才主动请调,天庭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找我来收拾这烂摊子。
“哎!”
陆判长叹一口气,一个响指隔空将我的定身诀解了。
我是仙品差到了什么地步,还是我长了一张让别人看到就想出卖的脸?
否则我的仙生怎么会如此凄惨!
“今天的事我就先放过你,若是以后你要再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信不信我把你胡子都拔了!”
陆判被我揪着胡须直喊求饶。
“是是是,大人!”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伸个懒腰,松松筋骨。
“老头,是时候给你看看你上司我的本事了。”
陆判两眼一沉,与方才判若两人,良久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这是?人界的舞蹈?”
我吐一口闷血,上前使劲怼了一下他的肩膀“滚!”
以为他会象征性的拦我一下,看来还是我过于年轻。
我借了陆老头的坐骑,直驱魔界,我就算再不称职,也绝对不允许我的人,被别人使唤。
魔界地境,凡是视线所及之处,满目疮痍,就连高空之上也是一片混沌,相比之下,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有花有草有阳光的冥界简直弱爆了。
陆老头的坐骑和他一样,经不得大风大浪,就这么点小小的浓雾就吓的不停鸣叫,最后还失去了方向。这时候就让人怀念起当年优良装备的重要性。
无奈之下,我只能自食其力。
与在高空中看到的不同,魔界土地上血红的晶体遍地,像用血祭出来的冰石,一簇簇扎在地面上,一切都是让人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让我有些作呕。
就在我俯身想要仔细看那晶石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倒地之前,我模糊的看到晶石里面一双蓝色的眸子微微一闪。
糟糕,联神术!
所谓联神,就是将自己的元神分为数千个小部分,连在物体上,借此来窥视外界,没想到这短短千年魔君就已经能使出这禁术了。
之后,我是被间断间续的哀鸣声吵醒的,勉强睁开眼,周围依旧是一片污浊,鼎沸的声音让我有点透不过气。
我想挣扎着起身,才发现我的四肢被灵力绑着,浑身使不上一点劲。
“你醒了啊,旗桦。”
“给我松开。”
我瞥了一眼魔尊,估计此刻我的脸上一定是青筋暴起。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灵力从我的身体上尽数消失了。
这个人还是和当年一样,那张永远不会喜形于色的脸,让我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啊——”
短暂又极其隐忍的呻吟从不远处传到我的耳边,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自觉的浑身僵硬起来,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受控制的翻滚出来。
不远处一潭沸腾的岩浆中,一个男子如瀑的长发披在裸露的肩上,遮住了右肩若隐若现的红色十字样式,清俊的脸上溢满了痛苦。
我想冲过去拉他出来,可不管我怎么用力都迈不开腿,就连他的名字也一起梗在嗓子里,最后混在鲜红的血液当中喷涌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鬼使神差的闯进那岩浆当中,拖着神志不清的王琰往出走,一步一步都历历在目。
千余年前,我定不会想到,我还会再进这恨之入骨魔灵浆。
沸腾的岩浆灼烧着身体的每一处皮肤,仙骨不断的断裂重生,七经八脉完全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