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七十多岁了,玩鸟儿——让他痴迷一生。
我觉得这也怪不得他,遗传!爷爷生前也是喜爱鸟的,只是我记忆中,他比较有节制。鸟的个数是按笼子计算的。他原来的房子前面带个小院儿,我恍惚的记忆里,笼子挂在院中的绳子上,鸟鸣听起来还是婉转悦耳的。
爷爷即爱养鸟又喜钓鱼,以我这旁人的眼光,他还更爱钓鱼。家里鸟的个数是可以数出来的,但是鱼竿却多的得用“堆”说话,而且虽然鸟笼都很精致,家又毗邻公园,我却一次也没见他去溜过鸟儿。鱼吗?倒是天天去钓,还比较年轻的那会儿,是骑着摩托车去湖里钓鱼,有时从我们家路过,就顺便把钓到的鱼送过来,一进来满身鱼腥味儿,我记忆里他有时还是穿着雨裤雨靴,现在想想,也许有时不仅是在钓鱼吧!放了鱼,就又一身腥的骑着小摩托车走了。
到我爸,爱好就变得极单一,但也把个爱好玩儿到了极致。他是只喜欢会飞的,鸽子、各种鸟儿。虽然我在这个家里被浸染了几十年,但实在不喜欢这些。
在老家时住的是大平房,鸽子在檐下有窝,没白天没晚上的“咕咕、咕咕”,一扑棱还会掉下软软的绒毛,一只两只还好,要是几十只都聚在一起,那“咕咕”声、那绒毛、那鸽子粪……我爸是乐在其中的,我是实在看不出哪里好。
这两天刚好在看老舍先生的《人生难得是从容》,他也有一篇写鸽子的,那是把鸽子玩儿到了极致,鸽子的各个品种,贵贱区别一一道来。忽然从那些鸽子的名字里唤起了我一些零星的记忆,我爸也总说这是“点子”、“瓦灰”、“白鸽”……但是因为实在不喜欢,所以记住的很少,我把他这些絮叨都挡在了耳朵外吧。
很长的时间里我们家都是住的平房,房顶是有鸽舍的,爸年轻的时候,几乎天天上房顶,给鸽子倒水投食,勤勉得很。其实我心里腹诽过,他这就是玩物丧志。我爸是纯喜欢纯玩儿,并不指望养鸽子发财,虽然他也参加过放飞比赛,但是我想是从培养鸽子的角度出发的,让鸽子锻炼一下飞行能力?开阔一下眼界?并没有过多的期望吧。
带毛的除了喜欢鸽子外,我爸还喜欢鸟儿。没养过鸟的人和家里有鸟的人对鸟的态度就不一样,当然我说的不是我爸这种把鸟融进生命的人。鸟在林间飞,偶尔发出鸣声,那是婉转动听的,是能让我们停下脚步侧目去找寻的小生灵,我们心中会升起“生命多么美好啊!”这样的感慨;但是想过没,同样是这些鸣声悠扬的鸟,几十只,把它们圈笼子里,置于狭小的房间,它们喊着“一二”的齐鸣——你听、你听、你听听,能听吗?头都炸了。
我是打小就讨厌鸟的,尤其鹦鹉,偏偏你要睡觉了它还不困,那锐利的嗓门,真让你气急败坏!现在我爸是彻底无拘无束没说没管了,我妈的态度很模糊,所以导致了他的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百鸟齐鸣,这都是真实写照。一屋子鹦鹉,每次我去,坐下没一会儿,鹦鹉就此起彼伏的啼上了,是利器刮玻璃的声音、是汽车要失灵紧急刹车的声音……我如坐针毡,耳膜被刺的生疼。不知为何我爸乐在其中,在外面听着还不过瘾,时时还要推开门,走进放鸟的屋子跟它们待会儿。再看看我妈,也如常。看来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