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急了,凌晨一点半狗蛋走出小南村,公交车早就停运了,这座城市异常的安静,马路上只有大货车偶尔的穿行而过,城市已入眠。狗蛋也懊悔应该等到天亮了再出来,无奈自己骨子里的唯一一点傲气发着了,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所以才会选择离开。
狗蛋心理盘算着先走到西区再找个便宜点的地方睡会儿,天亮赶第一班地铁去火车站回自己打工的城市。狗蛋孤独的身影在路灯下时暗时明,时而把他的身影拉得巨长,时而缩得像个小球般滚动,狗蛋已听不到别的声音了,陪伴他的只有包里胃药丸摩擦药瓶沙沙的声音。
狗蛋找遍了整个西区的三家小旅馆和公寓,最贵的也要110元,狗蛋不敢多望一眼就走出来。一家开口就说80住到中午,狗蛋走出来的时候改口60。狗蛋不愿再搭理老板,如果今晚花60住下,剩下的钱就不够买明天的火车票了。最后一家按了三次门铃也没动静,电话接通后老板娘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开了门,狗蛋问老板娘住到明天天亮多少钱,老板娘说60,狗蛋只肯给40,老板娘“嘭”的一声把铁门关上了,狗蛋悻悻的走下楼梯。看了一下手表才凌晨二点四十,狗蛋更加后悔自己不能隐忍,要是等到天亮了再出来该多好呀
狗蛋知道回是回不去了,虽然有了些困意,依然迈出了坚毅步伐向地铁站方向走去。狗蛋想到地铁站旁有个公交站可以坐还可以避雨,就在那里乘第一班地铁去火车站。快四点到了北岗地铁公交站,狗蛋心里稍舒坦了些也踏实些了,毕竟离自己的目的地又近了一程。实在是太困又累了坐冰冷的铁板,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小包,靠着广告橱窗竟然睡着了,有几次脑袋耷拉下来,又自然缓慢的挪回去,外界的干扰已影响不到狗蛋的瞌睡。
屋漏偏遭连夜雨,洒水车喷出的高压水柱撞击马路牙子,裹挟小沙粒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劈头盖脸给狗蛋来了个淋浴。好景就这么二十几分钟,泥沙拍拍就掉了,衣服湿透了贴着皮肤冰冰冷,突然又迎来了一阵冷风,更冷了坐不住了,狗蛋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北岗地铁站后面有一块标示牌150mWC。狗蛋是第一次感觉到公共卫生间居然是那么的温暖,总想着要在卫生间呆久点。狗蛋怨自己没出息,这时如果有件外套就不会需要像卫生间这样的温暖了,原来“不需要”居然是这样一件简单不过的事。当别人说“不需要”的时候,狗蛋这会应该能理解了……
狗蛋坐在公交站台上想再眯会儿,却怎么也无法再次睡着,起风了,冷得坐不住了站起来回走动。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年前的那个艳阳天,狗蛋也是从现在这个公交站走到小南村的,也就八九公里的路程,虽然当初身上没有半毛钱,那是何等的甜蜜幸福。一年后的今夜自己疲惫不堪暗黯然伤神的小南村走回来了。路还是走的当初的路,弯还是原来拐的弯,天桥还是走曾经走过的天桥。景还是当初的景,心已不是当初的心。这条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重走了,更不会有人陪伴。狗蛋回忆起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无限的惆怅。这像是上帝的惩罚,让自己最后重新走一次来时的路。这又像是渡劫,还回曾经走过的路,不再亏欠。
黎明渐近风越吹越冷,狗蛋感觉要补充营养,终于在北岗中学附近找到宜家小店,狗蛋毫不吝啬拿起一大瓶酸奶去付款。一高一胖二个守店的小伙子还在玩手游,高个问有没有会员,狗蛋说没有,胖点的说会员要便宜些,高个直接问狗蛋拿过手机一顿操作,狗蛋付款后高个告诉他优惠了二块钱。狗蛋感谢二个小伙。对于钱这方面,狗蛋只对自己有些吝啬。狗蛋唯一明白的事,就这样的一个生存环境,这辈子也挣不了几个钱。多二钱少二钱,狗蛋是无所谓的。狗蛋和很多人人的想法不同,当别人想要挣很多钱的时候,狗蛋不是想要去挣多少钱,而是害怕自己生病。至于挣钱这事,觉得自己努力了就行,挣多挣少随缘。
狗蛋恨这个夜怎么这么长,狗蛋不知道那是因为太冷了,因为太冷了每一秒都是煎熬,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夜很长很长。狗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什么信息都没,连骚扰信息都没有。狗蛋有些失望,哪怕收到的信息是“血刀”“地雷”至少证明还是有人“惦记”
不知何时狗蛋回头,发现地铁站的卷帘门开始慢慢的升起来了……狗蛋从容淡定的向地铁站走去,这一刻狗蛋原谅了自己,也原谅所有……
这一夜北下的寒流让这座城市一夜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