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了舐血龙骨,辛奴与尔莫便分道而行,两人思量着一来尔莫难掩魔族气息,仙界强手齐聚,尔莫不免要暴露身份;二来,仙界后部力量中空,可趁此悄悄潜入南天门,察看众族人是否被关押在天牢。遂,尔莫改道去天宫,辛奴则一人前往鼓钟岛,打探消息。
东海之外,虚妄山之东,有鼓钟之岛,烟波微茫之中,仙雾袅绕,白鹤群舞,鸾鸟高鸣。
仙宴之盛,往往十日之久。鼓钟岛,岛如其名,自仙乐奏起,黄钟大吕,鼓吹喧阗,轻歌曼舞,流连忘返。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百年一次的仙宴,终日徘徊仙庭的众仙家自然是抓紧这种下凡的机会,溜去游戏人间一番。所以倾巢而出的仙人第一站都得到鼓钟岛亮个相,怎么也得给玉帝、王母个面子。
辛奴着一袭白缎长衣,腰佩一支木笛,浅笑温和,衣发飘袂,凌云之气,一副仙神之尊。
侍从恭敬引路,“上仙,里面请!”
“多谢!”辛奴暗喜,缓步进入宴会。
一进宴会,辛奴发觉自己先前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小小的鼓钟岛四处游荡着各路神仙,有名气的、没名气的、衣着华丽鲜亮的、长相诡异邋遢的,齐刷刷的,跟下饺子似的。
辛奴谦和有礼地在其中穿梭,忽闻头顶传来一声高鸣:“开~宴~”
鼓钟岛仙宴的一大传统,最受众仙期待和喜爱的开宴席,众仙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等待仙女姐姐呈上佳肴。这开席菜样样珍馐美味:琼花揽桂鱼,齿颊留香;玲珑醉龙骨,肉汁四溢;白玉带虾仁,滑爽酥嫩;瑶池莼菜羹,爽口解腻,冰晶雪莲盅,清凉滋补。仙人之躯与妖魔神三界众人一样,超脱一切,原本无须进食,但食材皆取自鼓钟仙岛,享仙岛日月精华,此时品的就是这山水的味道。
辛奴简单随便地浅尝几口,思忖着如何打探消息,望见玉玑上仙起身退席,遂起身跟上。
玉玑上仙辗转来到山顶,山顶修建许多宫殿,想也知道入夜后仙家们不会豁达到以天为被、地为床。玉玑上仙乃上古仙族之后,仙力深不可测,辛奴不敢妄动,只得抢先设下一半魔界禁制,以求对方布施结界时,让他找到破绽。
如辛奴所愿,玉玑上仙施下结界后未察觉异样,在侍从引领下进入一间宫殿,辛奴顺利寻到结界与禁制之间的缝隙,在漏洞处催动灵力,勉强听到殿内谈话。
“巫彭大人,您送的礼物我们笑纳了,不知大人此次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魔界的事我们巫族是尽心出力了,难道上仙不该兑现您的承诺?”
“巫彭大人可不要欺我玉玑眼盲,你们……”
听到谈及魔族,辛奴心一紧,凝神静听,更确认自己的猜测,贯注于屋内二人接下来的对话。
“巫祝大人远道而来,不妨尝尝我们仙界的美味佳肴,说不准还能提升大人的功力。”玉玑上仙虽盲,上仙的名号不是白当的,静中感知灵力涌动,他在说第二句话就察觉此处不止两人,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细察空气流动,他在探寻不速之客的准确位置,适时,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噗!”辛奴毫无防备的受了玉玑那老家伙一掌,吐出一大口血,“咳咳!”辛奴挣扎着爬起来,慌乱地躲进一间宫殿。
“阿奴哥哥!你怎么伤这么重?”木樨正好瞧见正鬼鬼祟祟、四处躲藏的辛奴。
“阿樨?”辛奴意外又惊喜,正要解释却注意到木樨身侧站着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姑娘,立刻警惕地盯住对方,“嘘!说来话长,你……这胖丫头是谁?”
某胖丫头脸色一暗,“你说谁胖?”
木樨尴尬讪笑,说:“绿萝姐姐,五花神之一!”
辛奴不再理会,攥住木樨的手,“帮我!”
某胖丫头还在挣扎,“凭什么我们要帮你?还没说清楚,你说谁胖?”
辛奴自动屏蔽掉绿萝,附耳低声道:“那个眼睛盲了的仙人发现并出手打伤我,估计马上会暗里派人四处搜查,容我暂时避一下。”
木樨脸色绯红,声音小小的,“快进去,我帮你!”
“多谢!”辛奴终于放过她,放开紧握她小手手的大手,转身进里殿。
为避免来人生疑,木樨用神力消了辛奴的气息后,手拉手与绿萝去仙宴转转。
这场旷世仙宴木樨原本期待了很久,此时却没有半点玩耍嬉闹的兴趣,人在宴会,心思却挂在辛奴身上,焦躁不安,也不知道他逃出去了没?
“你这样坐立不安的,很惹人注目!”绿萝夹了一块鱼,边吃边说。
“啊?哦!”木樨赶紧坐正,没一会儿,又说,“我偷偷溜出去,如果神官问起来,你帮我挡一下!”
“蠢得别出心裁。”绿萝望着木樨溜走的背影,淡淡吐出一句。
木樨胡乱诌了一个借口,从守门的仙兵那里溜出来,岛外四周是海,空阔无一人,木樨四下张望,没有半个身影,不由失望,心恨恨道,坏人,走也不知道和人家告别!
突然,“啊!”木樨整个人被人打横抱起,仅一瞬,两人就移到鼓钟岛毗邻的小岛上。
“阿奴哥哥!”木樨开心地抱住辛奴,又想到他身上有伤,立刻弹开,“啊!痛不痛啊?”
“没事,刚刚多谢!”面对热情似火的木樨,辛奴有些羞涩。
木樨灿若骄阳,“真好,这么快又见到阿奴哥哥,你这次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我可以帮忙吗?”
辛奴浅笑,“族里的一些事,你已经帮过我了!”
“仙界每次宴会都会请神界的人过去,这次我是跟着神官来的,我向往很久呢!那些乐曲阿奴哥哥听过了,喜欢吗?阿奴哥哥会吹笛子,应该喜欢的。对了,阿奴哥哥,不要再叫绿萝姐姐胖丫头了,她是最讨厌别人说她胖了……”木樨一高兴就拉着辛奴叨叨叨叨说了一大堆。
辛奴一直笑着听她说完。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木樨口干舌燥,吐吐舌头,问:“我是不是话有点多?”
辛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木樨嘟着嘴,“我只有开心的时候,才话多!”
辛奴犹豫好久,开口问:“阿樨,如果有机会,你会去舐血龙骨见我吗?”
木樨跳着说:“当然!我一定去!”
辛奴露出大大的微笑,“那好,我等你!”
鼓钟岛夜幕笼罩,白日的笙歌仍不停歇,仙家若是疲了就宿在山顶宫殿,设下结界,就可隔绝一切声响,安心睡觉。
木樨激动地睡不着,披上外衣,一蹦一跳在山顶溜达,傻呵呵的乐得合不拢嘴,咯咯直笑。
兜兜转转,木樨并不知道自己神力精粹,无意闯进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院落,她不知道,这一夜后,她的一生将彻底改变,她不再善良,不再纯净,不再心心念念她的阿奴哥哥……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巫彭大人,玉玑上仙递过消息,说我们想要的仙人已送到岛外。”殿内人特意压低声音说话。
巫彭端着茶杯,浅饮一口,道:“神族那边怎么样了?”
“派人时刻盯着,不会出岔子!”
“有人闯进来都没察觉!”殿外走进一个人,手里拎着失去意识的木樨。
巫彭扫了一眼,“这是谁?”
“应该是个神族,明日一并带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