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0后的中学时代，倘若问一个男生：你最喜欢哪一位女明星？答案十有八九是刘亦菲。没错，她主演的《仙剑奇侠传1》曾让我痴迷良久，我甚至会省下买零食的钱，去商店买下她的一本写真海报。
那时候很羡慕李逍遥，不仅可以深得两个姑娘的欢心，最重要的是还能仗剑走天下。也许，每个男孩子的少年时代都有一个武侠梦吧，外面懦弱的我，内心的江湖却是波涛汹涌。
小学时和亲戚到县城参加表姐婚礼，回来时，随亲戚到两元店购物。我对别的东西提不起兴趣，唯独对武侠小说很喜欢，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几张纸币，拿起两本书就向收银台走去。当时纯粹被书里的故事情节所吸引，哪顾得上纸张有多粗糙，印刷有多差劲，有书便可以读。后来才意识到是盗版，但侠客豪情的种子已经在我的心底悄悄埋下了。
说回仙剑1呀，电视剧确实非常精彩，下课后，一群男生聚在一块儿聊天，看样子都想做李逍遥，都想相伴一个像刘亦菲般的貌美姑娘。我喜欢剧中的几首歌，特别是那首《逍遥叹》，副歌歌词写得挺有内涵，不好记，但并不影响这首歌出现在我地歌词本里。上了高中以后，我的性格陡然变了，不怎么爱说话，喜欢独来独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上高一时，父亲给我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记得是凤凰牌，价值三百大洋。外出打工的弟弟给我买了个小巧的“苹果牌”MP3，银色的外观上嵌着一枚大红色的苹果，还被人咬掉一口，价值一百大洋。于是，每个周五放学的黄昏，我经常塞着耳机，骑着自行车回家。有时忘性大，耳机落在家里，我就会轻声哼唱当时的流行歌曲，驱散孤寂。
学校广播站播放《偏爱》时，男生站在阳台上齐齐跟唱，我还在教室的角落里，用MP3悄悄听着几年前的《逍遥叹》。
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大路，比较近，但四轮车多，还有一条是小路，车少，但有点绕。放学后，我很少直接蹬起车子沿路飞驰，而是穿过两个红绿灯，到镇上的读书社去看会书。有时看书晚了，我会选择走大路。如果天还没黑，我基本走小路回家。
我是在小路的路口遇见A君的。他敞着蓝白校服，留着飞轮海的发型，停下自行车，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我在初中时见过A君，隔壁实验班的尖子生，这次上高中又在同一所学校，不过还是无缘同班。他和我打招呼：“好巧啊，正好一起回家。”我笑笑：“一起回去吧。”我们时而并肩骑行，时而一前一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他忽然问我：“你平时都听什么歌儿？”我说：“我随便听呢，现在流行的歌和老歌都听。”他追问：“比如呢？”“比如《逍遥叹》。”他笑道：“那我们一人轮流唱两句。”说唱就唱，他先起头，我接下去。不知不觉骑行到村口，路旁有许多人在那闲聊，可能是我的歌声太嘹亮了，他叮嘱道：“小声点，还是要低调一下。”唱到副歌处，我忘词了，该轮到他展示自己了，让我大呼意外的是，他一口气将副歌歌词全唱完了。
我们在半路告别，我骑着自行车走进夜色中，直奔那个灯光明亮的村子。
后来，我偶尔会在小路上遇到A君，他还是那副洒脱模样，笑起来像是捡到了金元宝。我们一路唱了许多歌曲，但《逍遥叹》出现的频率最高。我渐渐也能记住了副歌歌词，在他面前疯狂显摆。
高三后，每天忙得兵荒马乱，我在骑行回家的路上没再遇到过A君。黄昏里，我常常沿路哼唱着《逍遥叹》，边骑行边用余光寻找他的身影，但一次次的失望之后，我重新习惯了单人旅途。
鲜衣怒马的年纪，本该少年不识愁滋味。当时的叹息来自哪里，或许是内心深处的一丝孤独吧。
文｜钱先峰
图｜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