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露水（一）
西边的露水（二）
八
“我告诉你什么事最可悲，就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像消失了一般，我受不了····”——23:17 韦芳
"滴滴滴，滴滴滴....."周灵沉沉地醒来，关掉了手机闹钟，6点半。
他伸手触碰了旁边的枕头，床上就剩自己一人，他抱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那淡淡的香味还在。周灵在黑暗中楞了好久，心中一阵懊恼，可是细细回想昨日种种，却又有丝丝的甜意。
周灵开了灯，发现自己的衣裤整齐地叠放在椅子上。茶几和书桌也整理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放着牛奶、面包和八宝粥，鞋子在床下摆的整整齐齐。周灵叹了口气，下了床，拉开了窗帘。
窗外就正对着崔巍山，太阳还未跨出山头，只给山镶了条金色的轮廓，天边的云被踩得凌乱，金光用油彩抚慰，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形状。
周灵到洗手间，花洒的水冲刷他的头，他突然想起来芝县前的那个深夜，韦芳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周灵伸手旋转花洒的手柄，水从暖变冷，昨晚背上的抓痕，开始隐隐地痛。
手机里有七个未接来电，微信也有二十多条，都是韦芳发的。
周灵一条条地看着，从最初的责怪到后面的担心。
昨日，韦芳生理期到了。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会给周灵电话或短信，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通过注意力的转移来缓解疼痛，可是昨晚，周灵却没有任何回音。
看着韦芳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我告诉你什么事最可悲，就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像消失了一般，我受不了···”
周灵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回了一条短信：“小芳，对不起，昨晚喝多了。会议还有两天，结束后我会申请回一趟灵州。”
早上的经验交流会，周灵心事重重。安县的几个村委的提问他都没回答到点上，倒是秦璐，对答如流，替周灵左接右挡，非常圆满地完成了交流任务。
接下去几天的交流研讨，周灵也是一幅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在吃饭时，秦璐几次想和周灵说话，可看着周灵一脸的怅然若失，也就不言语了。
周灵对秦璐开始变得客气了，甚至有些陌生。会议结束，回到芝县的第二天，秦璐发现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熨得十分平整，上面还有一张小纸条，清秀的写着“谢谢”二字。这件衬衫就是那个雨夜，秦璐给周灵换上的那件。
秦璐一早上都没有看到周灵，听综合科的同事说是请假回去两天。周灵不在，秦璐心里空落落的，干活也提不起劲儿来，抬眼望窗外，阴沉沉的天，没有阳光，空气里都是浑浊的黄。
九
下了飞机，韦芳已经在候机厅等候，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是红枣枸杞汤。周灵胃不好，每次出差回来，韦芳都会准备好一杯温热的枸杞汤去接周灵，说下了飞机喝上点热的，暖胃。
韦芳见到周灵，眼眶有些红，迎上去紧紧地把他抱住，然后低低地在他胸膛里说了声：“你瘦了”。周灵轻轻地摸着韦芳的头发，还是熟悉的洗发水的香味，五个月前，也是这个机场，也是同样的拥抱，韦芳送着周灵离开，五个月后，周灵回来了，可是，他真的回来了吗？
韦芳给周灵递上了保温杯：“喝吧”。
周灵接过，抬头喝了一大口，喝罢，看着杯子里飘浮的红色枸杞在轻轻晃着，有一颗缓缓地沉了下去，他擦了擦嘴角说：“走，我们去明天饭店！”
明天饭店是周灵和韦芳在芝县最常光顾的饭店，自助餐厅的大堂中间有个三角钢琴。周灵向韦芳表白的时候，就是在这个餐厅。当时周灵为了表白，偷偷练了一个月的钢琴，只为了给韦芳弹一首陶喆的《爱很简单》。告白当日，周灵提前和饭店打了招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助餐厅里，笨拙地弹唱《爱很简单》。
"忘了是怎么开始
也许就是对你
有一种感觉
忽然间发现自己
已深深爱上你 …"
唱完这首歌后，周灵对着话筒："小芳，做我的女朋友吧。"韦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一幕恍如昨日，甜蜜的感动也不曾遗忘，周灵的手还是那么修长好看，尽管现在他拿的是羊排。
饭店里的自助餐还是挺丰盛的，周灵狼吞虎咽地吃着，可韦芳吃了一碗面就不动筷了，她有好多话要说。
“在安县····应该很忙吧？”
“嗯，还行。”五个多月不见了，周灵也想和韦芳说些什么，可是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感觉，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周灵抬头看了看韦芳，韦芳突然笑了一下：“你看你，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周灵也苦笑了一下，往嘴里又塞了一块牛肉。
“你没话跟我讲了？”韦芳眼眶又红了。
“不是，我···我吃饱了，我们回家聊吧。”
车上，二人一路无话。韦芳希望周灵跟她说些什么，却也害怕他开口。
一进家门，熟悉亲切的味道迎面而来，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周灵这次回来，县长给了三天假，他只要了两天。
当初说好，挂职回来就结婚，可是挂职还剩一年半，自己就和秦璐...
十年的感情，可是他却这样背叛了她。
那天晚上后，周灵就和秦璐刻意地保持距离，可是越是这样，那张甜甜的笑脸就越挥之不去。
周灵正想怎么和韦芳坦白的时候，韦芳突然抱住了周灵。
“我们结婚吧！”韦芳对周灵说，“明天就领证，我要嫁给你！”
“小芳，我···”
“我不管，我要嫁给你，你回灵州吧，或者我跟你去芝县，我再也不能和你分开了，一天也不要!”韦芳在周灵哇地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周灵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轻轻地拍着韦芳的背。韦芳泪眼婆娑地看着周灵：“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周灵想着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点了点头。
韦芳捧着周灵的脸，亲了上去。
韦芳的嘴唇咸咸的湿湿的，上面还有许多泪花。亲着亲着，周灵的意识流开始模糊，恍惚间，一张笑脸在眼前浮现，周灵仿佛听见了有人在耳边轻轻喊了一声“灵哥”。
"小璐！"周灵迷糊间叫了一声。
韦芳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她轻轻地把韦周灵推开，直勾勾地盯着周灵有点错愕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