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传来好长一条消息,我只看见两个字,分手。
好啊,分就分。我很想回一句,再见,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其实也因为早是意料之中。
可我做不到。
2.
你怎么看待,如果我有宗教信仰这件事呢。
这是我们最初的对白。
谁也没想到,出于疑惑,求知的一场讨论,演变成,一段恋情的开始。
在此之前,于彼此,我们只是面目模糊的路人。
你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耐心,几乎从来不会发脾气,能跟你讨论所有让我困惑的事儿,永远没有波澜的眼睛,但我能隐约察觉这看似平静背后的凌厉与坚定。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市中心昏暗的ktv包间,头顶两个蓝紫色的旋转灯,映射出你瘦削的侧脸。
我一再强调自己唱歌不好听,简直就像屠宰场里,母猪临死前在血淋淋水泥地面上做最后挣扎时的哀嚎。劝你生命诚可贵,千万别让我唱歌。
你每唱完一首,我都拼了命地鼓掌,给你点赞,说帅哥你声音真嘹亮真有感情。
你有一处唱破音,另外还有几句唱得低,其实我都听见了,我玩儿命夸奖自愧不如只是怕你尴尬。还有,我真不想在你面前唱歌。
无论如何都得在欣赏的男生面前展示长处吧,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好过揭短儿呀。
可我还是唱了。在你一再鼓励,和,我唱这么多,你再不唱就太没意思了的威胁下,我不情愿地拿起麦克风,唱了一首,旅行的意义。
“我看过了许多美景,也看过了许多美女,我迷失在地图上每一寸短暂的光阴……”
本来发挥挺好的,声音哑归哑,好歹都在调上。“这不挺好的”。向右转头刚好撞进你眼眸,对视一秒钟,体内荷尔蒙极速飙升。
最后一句,说不出旅行的意,意义。破音了。
“真不行,我就说我不行了吧!”我羞的捂住脸。赶紧把麦克风扔在沙发,也顾不得看你是什么表情。
蓝色绿色和紫色的旋转灯在头顶发出滋拉滋啦的响声。我尴尬地忘记该作何反应。
片段式的记忆。
你拿起手机拍照,突然亮起的闪光灯让我发现镜头冲着我的方向。“丑拒,我今天这么难看。”边说边伸右手挡。“没拍你。”你收回手机,谈笑如常。
“做我女朋友吧。 “啊?” “嗯。” “拜托,你是认真的?我真没那么想。” “现在想。” “哦不…好…好吧,可以。”
3.
我记得你作业间隙压低声音打来的电话:“我想你了。”你们学校地处偏僻,你半夜从宿舍翻墙出来,记得你拍山脚沿路的照片,配文“不惜翻山越岭,只为见你一面”。记得初次见面你在眉心,带着烟草香气的浅浅一吻,和最后一次的唇齿缠绵。
我觉察到了我们的不合适,是在做朋友时可以掩饰的性格冲突。可是我不敢第一个开口说结束。
轻飘飘一句再见,像从天而降的炸弹,爆破之后久久不能平息的余震,震惊,短时间内无法排遣遗憾。这种感觉,我太清楚了。
也许我不再喜欢你了。
我:“为什么朋友比我还重要?” 你:“你知道的,即使没人陪伴,我也可以很好地活着。你应该清楚更重要的是什么。相信我,我爱你,所以不能耽误你。乖。”
你:“上次演讲我得了第一名。” 我:“宝宝真棒,替你高兴。”
我:“我知道什么更重要,可是能不能先做不重要的,比如腻在一起。我就想先做不重要的。” 你:“不行。” 我:“好不好嘛,就一次。” 你:“不行。你写完作业再来,我一直都在。抱抱我家宝宝。”
你:“我今天都病了,发烧。难受。”
我在想,要不要分手。
你:“哈哈哈我期末考过了。”
我想分手了。
打进去,又删掉,打字,删除。
还是当面讲比较好吧。
还是,先缓缓比较好吧。
还是,不分了吧。
忘了在那段时间里,这样的纠结经历过几次。也许每看到你消息,就挣扎一次。
也许我不再喜欢你了,但仍然欣赏。可是参杂太多感情的欣赏不再纯粹,让我很难回到最初朋友客观的角度去看待你,也难客观看待此刻的自己。
4.
“他不适合你。”
当一个朋友这么说,两个朋友这么说,当所有知道的朋友都这么说。
我还是不想分手。
也许我只是在等你开口。
我真的不在意你经历过怎样的过去,有过几个女朋友,初恋有多刻骨铭心。我也不介意你忙碌时难免的无暇顾及。 我甚至不介意,你和其他女生的暧昧的短信往来。我只在意你爱我的此刻,你眼睛里只有我的此刻。可你为未来规划好,要时刻绷紧高效的每分每秒,于我而言太沉重了。
分手后的六七天,和闺蜜通电话,我聊的内容全部是你却不自知。“你知道他对你产生多大影响吗?”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质问。“没什么影响,因为我真的不难过。”
当失落习以为常,心痛也因麻木成为正常状态。
我删掉你的手机、微信,拉黑你的qq,但刻意没启用屏蔽消息的选项。为了最初ktv里我不置可否的一句问话。
“如果分手,可以做朋友吗?”
如果你想,还是可以联系我的。
但是好友删除之后,你的朋友圈动态,连同整个人,一起匿迹销声。
5.
严冬,没暖气的房间里我只穿了一件薄睡衣,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微信好友列表愣神。脑袋里是蓝色旋转灯光反射出的,你半明半暗的侧脸,微张的薄唇,昏暗房间里看得格外清晰的半个烟圈,还有被你右手娴熟碾灭在玻璃桌上的雪茄。
我想起你落在我额头的浅浅一吻,你的唇永远带着冬天的凉意,我心尖里的血却在沸腾。我想起初吻你薄凉的唇,技术拙劣的我,和舌尖轻巧追逐的你。
打了个寒战,许是有点儿着凉。记忆卡壳,大脑死机。如果有镜子,我一定能看见头上“滋-滋-”冒出两缕轻烟。
昏沉入睡。
我这么想你,竟然一夜无梦。
后来我才知道,断舍离是告别最好的方式。原来这句话在心理学上是有依据的。
说分手的那天晚上,你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可我却没有勇气细读。所以拍了很多照片存在手机,怕遗失,怕忘记,怕哪天我心如刀割地想你,却找不到凭吊感情的证据。
可是我再也没有看过那些照片。
半年后来换了手机,没有你任何讯息的新手机。
现在我过着完全没有你的生活,竟然没有发生过“预料之中”的难过。
姐姐进房间关灯,蹑手蹑脚。
我没有丝毫觉察。
第二天她告诉我,原来我没盖被子就歪倒在床上睡着了,右手还抱着手机,突然大叫“别走,我怕”!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竟然没有一点印象。
6.
用了一年时间才明白,无论多爱慕多互相欣赏,有些人最多只能做朋友,甚至路人。
也许对极其理智的人来说,不是不爱,也许很爱,只是在表达和给予方面不足够。或许因存在付出的极限,不足以温暖我的极限。
有时候,有些事,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不留痕迹。
有些人,走了,就永远杳无音讯了。曾经的承诺与希冀都被遗弃。
我曾经以为爱必须不遗余力,以为关系亲密的人,应像两棵根各自独立蔓延,不用非休戚与共,但主枝干一定紧密缠绕的树。当关系走入僵局,必须分离,好像能感受到对方被剥离般的疼痛。可现在发现,所有人都只是保有距离的平行的生命。
但好多念念不忘并没有回响。最终也没能温暖彼此的人,也终于在彼此互相的生活里世界里渐渐淡去。
模糊的除却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你,还有我爱你时义无反顾奔向你的笨拙的足迹。
原来除了生命本身,没有哪次割舍是不能承受之重。
7.
“愿所有久别重聚和萍水相逢,
都像初夜微凉的风 深冬煮沸的酒
轻巧别离 回味悠长”。
这是我为你生日写的第一首小诗,也是最后一首。
有始无终的生日祝福。
像无疾而终的,
我们的故事。
写一纸离殇,带两行浊泪,念三生思慕之情。
怀揣一腔孤勇的过往经不起深究。
路人一别经年,独望再见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