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鱼薇沫
拆开乙一的新书《平面犬》,我立刻开始寻找他的标志物—垃圾堆。
记得小说《将死未死的青》、《伤》中,都有垃圾堆的出现。
仿佛是他的游乐场,带着治愈般的梦境,引领读者迈入幻想世界。
这本书收录了四个故事,垃圾堆这个标志物没有出现,倒是意外出现了另一个锚点——长长的稻田,也是宫崎骏老爷子最喜欢的动漫元素,在蓝天白云的完美背景下,一转角就步入了魔幻世界。
那里或许是桃源,又或许是邪恶之地,全凭乙一的一支笔,黑白无限,但你可以靠自己的感觉来分辨。
毕竟乙一的魔法世界,被一分为二,一面是城市垃圾堆,另一面是山村稻田,是通往另一世界的港口。
乙一这个天才少年,带着早慧的另类眼光,躲在孤独的漩涡里,偷窥着成人的生活,然后落笔定义出孩童的规则,那里刺青小狗可以在主人身体上四处奔跑,那里女孩脑中想像出来的手机,可以和别人联线,那里医院背后的密林里,生出人形花朵能够在夜里歌唱……
他的故事带着些忧伤,动物本来是群居生活,为了饱腹、为了不被强大的其他动物所捕获,他们选择团结,而发展到了人类,却用高高的楼房隔绝着这种本能,人们为了利益,相互碾轧,天长地久,伤痕遍布。
这些伤痕停留在空间里,遗传在骨血里。
有的人与生俱来,便带着创伤成长,有的人却是被别人划得刀刀见血。
当代人拥有繁盛的精神力,更容易变得敏感,一本治愈之书,可以在看故事之余,对心灵来一场洗礼,难怪乙一的书畅销不止,拿奖拿到手软,他的读者更加年轻化,更忠诚化。
这本书的故事分为四个,《石眼》《布鲁》《小初》《平面犬》
一、恐怖却治愈的《石眼》
石眼缘于一个传说,据说山中有高个女子,若不小心和她的眼睛对上,就会变成石像。
而"我"和朋友N老师,去山中野游,迷失了方向,又受了伤,醒来后发现被山中小屋的主人救起。
小屋的主人很好客,不但救起两人,还为他们提供了房间休养,唯一禁制是不能见面,吃饭只能背对背。
山中有许多石像,和真人一模一样,发丝轻碰,都会碎掉。
"我"怀疑这都是石眼所为,多年前"我"的母亲因为事业和家庭不能兼顾,被丈夫抛弃并抢走了孩子,据说她出走山林失踪了。
"我"每天在石像中寻找母亲,可一无所获。N老师也因为好奇,想抢走小屋主人的"眼睛",让她不再害人可却把自己变成了石像.
"我"鼓起勇气,想杀掉石眼,逃离这里,可最后却发现,真相出人意料……
日本的女性,大多数会留在家中,每天做家务照顾孩子,这个故事里的母亲因为热爱工作,失去了看望孩子的权力,她在痛苦之下选择放弃一切,也放弃了自我。
乙一不仅仅关注被霸凌的孩子,也关心失爱的母亲,在《只有你听到》中的《花之歌》里也描述了一个失去孩子,上吊自杀的母亲,那个故事充满了诡异和悲伤,充满了对女性自由的同情,最后意外的转折,也充满治愈的力量。
有时,不知乙一的笔是如何被驾驭的,总是能以阴暗开篇,最后却漏进一丝阳光,那阳光格外美好珍贵,是人性心底最后的善良,因为稀少反而愈加令人动容。
捧着书,仿似捧着那道烟火,在天空炸裂时,绚烂火花飞溅,虽转瞬即逝,但也照亮了一片黑夜。
二、蓝色的《布鲁》,蓝色的忧郁
《布鲁》写了一个酗酒的手工者,以制作玩偶为生,她以昂贵的价格在一家古董店中购得神秘材料,制作出了几个漂亮的布偶,公主、王子和骑士,还有一匹白马,剩下的蓝色边角料因不舍得扔掉,而缝制成了最后一个蓝皮肤、残破的丑陋玩偶。
就像人类一样,谁的出生都无法选择,有人衔金勺出生,有人却生在贫民窟,有人天生颜值高,处处方便,而有人却因为相貌缺陷,被忽略掉一身美德。
其实可乐、橙汁和水,无论怎样变化,内心可都是水啊!
相貌歧视,在生活中随处可见,很多宝妈都说生了二宝,就不太喜欢大宝了,究其根源,还不是二宝比大宝漂亮(普通现像,据说是因为生存危机,自动改造基因)。
切不要进入外貌协会,看看乙一是如何讽刺他们的吧。
蓝色的丑陋布偶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布鲁,那是英文中蓝色的谐音,她很开心大家被卖给一家人,没有被分开(其实她是免费送的,而送的时候主人也是勉强接受的。)
这些玩偶,是送给一个女孩的生日礼物,女孩很喜欢公主王子等,却将丑陋的布鲁扔到了角落里。
有魔法的布偶们会动会说话,但他们不可以让主人发现,如果被发现就有可能被抛弃。
人类于对过份相似的物品和动物都十分惧怕,这就是"恐怖谷效应",这家主人很喜欢漂亮的玩偶,可对于他们是活的却无法接受。
小儿子接受了布鲁是活的,并当成了玩伴,只因他还不会说话,所以大人们都觉得奇怪。
为什么成人不能接受童话呢?我常常在想,很多事情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也许只是以我们看不见的方式活动着,嘘!天黑请闭眼。
布鲁总期待有一天主人能够喜欢自己,为此她做了很多努力,却只成为王子和白马的笑料,公主表面上维护她,暗地里却讨厌她,若不是能够陪衬自已的美貌,她早就设计让布鲁消失了。
布鲁每天在主人家忙忙碌碌地收拾烂摊子,那都是其他玩偶任性的结果。
最后她不惜暴露救了主人家的小儿子性命两次,为了小儿子那一点点的温暖,她拼着破碎从被抛弃的垃圾堆里回到主人家,在小儿子手中化成一片破碎的蓝布,坠落到了地面。
很催泪的结果,却在最后小儿子留下的那枚胸针上看到了一线温暖,那枚胸针一直安慰着布鲁,是她获得别人肯定的信念。
有多少孩子为了取悦大人,付出了无法想像的代价,甚至生命,就像蓝色的布鲁一样,令人深思,令人不寒而栗。
关注弱者,聚焦他们的迷茫和苦痛,聚焦那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群体。
我从小就因为不擅长表达,成为了世界的旁观者,至今依然如此,旁观别人的世界,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的表情或心思,都纤毫在胸,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融入他们。
他们笑,就会跟着傻乎乎的笑,他们哭,也会跟着难过,只是无法说出让他们高兴的话,于是只想躲避人群,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静静呆立,这才感觉舒适。
这就是乙一大部分书中描述的情景,这类零余人的内心世界极其丰富,五光十色,却没办法被外人看到,感谢他的文字让这个世界生动、活泼,甚至于施了魔法,活了过来。
它们就在眼前,就是真的,无论是刺青变成的小狗,还是想像出来的童年玩伴,为孩子们背黑锅的小初,当你想像的时候,他们都是真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