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爱妻的人

正文

八月是一个孕育着丰满的生命,又充满未知的季节。

在北方,黄水塘里游着白鸭,高梁梗油青的刚高过头。在南方,碧水里倒映着青天的梦,承托着荷花硕大的圆叶和粉红的笑靥。

八月的一天,一辆破旧的越野车承载着小野一家全部的家当和人口,从北方一望无际的平原一直驶到小山连绵的丘陵之地中的一座小城。半路上下起了大雨,车子从晴朗活泼的空间一下进入另一个暴雨滂沱的世界,小野和两个孩子窝在后座的行李里,只看见窗外的风景如同切换了频道,雨刮不停地刮也刮不尽浓重的水痕,林只得减慢了速度。

小野二十五六岁左右,她和林却是一对多年的夫妻,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说起他们的婚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无外乎是学长对学妹不怀好意的关心,死缠烂打的追求,终于使自小缺乏关爱的小野动了心,做出了一毕业就结婚生子的决定。所以,二十多岁的小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结婚生子后的小野,一直忙着照顾两个幼小的孩子,没有工作,没有学习。除了看看育儿方面的书和浏览下无聊的网页之外,几乎放弃了所有的阅读和学习的途径。而此时的林,读了研,读了博,一直在专业领域不断地深入学习,同时靠着微薄的工资、奖学金和卖文收入养活了他们一家四口。

虽然收入微薄,可回忆起来,这几年的时光却是他们一生中最无忧无虑和快乐的时光。小野把两个孩子都照顾得很好,林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和研究中去,等林下课了,周末休息了,他们就一起外出散步,几年间爬遍了周围所有的山,看过了每一条途径河流的风景。林总是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或者背一个抱一个,从不让她累着。直到林毕业,在北方的老家待业半年之后,他们一起去往南方丘陵之地的这座小城。

小城虽小,却也有千年的历史痕迹留存,宽而大的几条河流穿城而过,河堤的城墙将小城隔成了几个区,城墙内是栉次鳞比、高低错落的楼房,远处是河流的来处和去处,更远处是模模糊糊叠加在一起的一层又一层小重山。

工作单位是小城中的一所学校,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一面邻着热闹的街道,一面比邻乡野,连接着乡间的稻田和湖泊,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峰。

冒雨卸下了行囊,安置好了一个简易的家。

第二天林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他们在校园里逛起来,当然是要穿越后门,去往水塘和稻田交错的乡间。水稻的叶子和谷穗正在由青绿色转为青黄色,低低地垂下了头,池塘里粉嫩的荷花开得鲜艳,水波里承载着青天白云的梦。

小野以为,他们的生活会永远如这莲池里浮动的梦一般简单、纯碎。可惜,生活的石子,不久将击破这平静。

开学后,林开始了繁忙的工作。两个孩子送到了幼儿园,如释重负的小野本打算开始工作了,可是又怀孕了。

小野小声地跟林说:要不这个孩子不要了吧?

林愤怒地说:你说什么呢!一个生命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怀了就得生!

于是这个从没有轻松过的小家庭,又背上了一层重担。小野不仅要照顾好两个年幼的孩子,还要照顾好腹中的胎儿。

林的工作越来越忙,可他还是那个爱妻的人,记得她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周末有空会带他们去追寻小城不知名的古迹和独具韵味的自然风景,虽然次数越来很少。

直到她肚子更大了,将近分娩。做完了一天的家务活,开始挺着大肚子给两个娃娃洗澡,一不小心在浴室里滑到了,浑身疼地站不起来,她求两个宝宝帮她站起来,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才想起,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在晚上12点之前回家了。

分娩以后,小野的家庭生活更忙乱了,一方面林越来越少回家,另一方面给的生活费越来越少,小野的生活可以说是蓬头垢面、捉襟见肘。

直到有一天,林的手机忘在了家里,她看到那些跳出来的短信,还有他手机里的照片,一下子明白了他所谓的忙。

忙,却有时间和别人打情骂俏;没有时间出去带孩子出去玩,却有时间带别的女人出去玩;收入低,却有钱给别人花费……

小野的心如同沉入了河底的石子,无助、无望、无法挣扎。

再看林的一切如同表演,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爱妻的人啊!

孩子两岁的时候,她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开始寻找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在外面工作几乎不可能,因为还要接送和照顾三个幼小的孩子,最终还是林说通了领导,让她在学校图书馆里做一名图书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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