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生死者

一、

克里斯缓缓睁开了眼,一阵强烈的压迫感遍布全身,一阵剧烈的噪音在他耳边反复响起,他的眉头一皱,不自觉地撑了一下头。“我应该到月球了吧”。

群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那排山倒海的人流在记忆中挥之不去。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把他拉回了现实,身旁的机器发出了一阵嗡嗡地响声。克里斯紧皱眉头,忍着疼将手伸向联络器,“嗡…嗡…这里是苏联地上指挥部,克里斯请回答,是否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突然,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了,原本嘈杂的船舱内在一瞬间宁静下来,身上轻飘飘的。他朝座位旁的窗边望去,一颗蓝绿色的星球映入眼帘,那是一种神秘的海蓝色,原来巨大的星球现在好似只有巴掌大,一双睿智的眼睛里,映出了一片蔚蓝。

刺啦一声,肉罐头打开了,还没来得及吃,一旁的电台又嗡嗡地响了起来,克里斯只好放下肉罐头,接起了电台:“克里斯,准备和空间站对接。”“收到。”克里斯回到座位上,把自己固定好,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船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空间站对接完成了。克里斯拿起电台“汇报总部,空间站对接完成。”他等了一阵,没有回音,再一次拿起电台,只剩下一片忙音。

他殊不知,此时此刻,地球上的苏联已经解体,他更没有料到,他即将在这空间站度过漫长的108天。

克里斯一愣,有些迷茫无措,却也不甚在意,只当接线员去忙别的事了。他累坏了,一下子倘在了椅子上,巨大的重量让椅子发出了抗议的吱吱声,他又在椅子上歇息了好一会儿,他实在是太累了,恨不得马上睡过去。

一股巨大的重量让他的眼皮止不住地下降,肚子的抗议让他勉强清醒了起来,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再次拿起身旁的肉罐头,大口吞食起来。

他实在是太饿了,吃过肉罐头,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却觉得没吃饱,便起身去找带来的食物储存袋,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大为苦恼,好不容易抓住了满天飞的食物,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又一口气直接吃了两个三明治。

他心里算了算,带来的这些口粮大概能吃1个月,今天多吃些应该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总部可以再送东西上来的。

填饱肚子,克里斯准备执行此次来月球的任务。带上摄像机,穿好太空服,艰难地走出空间站。他用镜头记录了走过的每一寸土地、看到的每一处新鲜。

完成今天的任务后,他返回了空间站,脱下厚重的太空服,象征性地拍了几下,尽管克里斯并没有发现有灰尘。他疲倦极了,来不及干别的事,便脱下带过来的休闲鞋,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他太累了,不一会变鼾声如雷。

寂静的黑夜,休闲鞋底上的一丝土壤悄然落地,挤在船舱的缝隙里,伴随着朦胧白光,沉沉入睡。

一阵微风拂过克里斯的脸颊,他的眼皮缓缓睁开,他的脑子混沌极了,浑然不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自己从床上起来时,天还是漆黑的。他每天反复如此作息,吃饭、完成任务、睡觉……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天仍旧是黑的。

刺啦一声,是小刀开罐头的声音。这天,克里斯吃午饭时打开了一盒豌豆,眼睛一斜,目光落到了通讯器上,克里斯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豌豆,拿起了电话,他的心情复杂极了,嘟嘟…嘟嘟…果然,还是联系不上。克里斯放下电话,深深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正在思索时,只听见“咣当”一声,半开着的豌豆盒被他的胳膊打到了地上,圆滚滚的豆子一个个四散开来。他赶快追着捡起来,可滚出去的豆子实在太多,他渐渐力不从心。

那些豆子一个个都滚到了船舱的缝隙里,让本来就很困难的“抓捕”工作变得雪上加霜。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捡不动了,四肢像被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出一步,他疲倦极了,索性回到餐桌继续吃饭,不再理会那些三五成群躲在角落里的豌豆了。

他更不知,有几颗豌豆静静压在了那些土壤上……

二、

又是半个月转瞬即逝,月球终于在今天迎来了阳光。天气甚妙,可克里斯的心情却不甚明媚。

早上,他望着见底的食物储存袋,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情低落。他犹豫了一下,给地面总部打了个电话,“嘟嘟——嘟嘟——”,电话却还是一阵忙音,他急了,又一连打了三个,却仍旧是同样的结果。他绝望极了:总部联系不上,食物运不来,我更是回不去,这可怎么办?

克里斯绕着屋子不停地踱步,突然间他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两株豌豆苗在墙角处挣扎着生长。他又激动又有些疑惑,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觉得自己有救了。

他快步走到了桌前,找到了一个喝空的矿泉水瓶。他把一个矿泉水瓶剪开,将豌豆苗移植进去,他每天细心滋养、节省食物,在一个上午,当阳光照进船舱时,他看见了一株豌豆。他又如此循环,日复一日地照料豌豆苗,总算支撑自己勉强活了下去。

刺啦,一张纸撕裂的声音,那张被撕下来的纸像一只白色的小鸟,在空中肆意的飞着,克里斯注视着那张纸,眼神里早已经没了往日的睿智,只剩下那被时间麻木了的呆板。

数下来,他已经在太空中待了一个月有余了。这一个月以来,每天只靠几粒豌豆和干硬的黑面包勉强活了下来,稀薄的热量让他每天疲倦不堪。

想到这,一个重物从后方重重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脑袋一阵眩晕,一阵耳鸣声传来,背包不知为什么从固定架上掉了下来,一个小袋子从背包里飞了出来,正好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气急了,脸上直冒青筋,脸色因为生气而涨的通红,他一把抓住那个袋子,那到胸前,刚要撕破,一种奇怪的手感传来,他慌忙打开袋子,是一袋子土。

他猛然记起了什么,这是出发前首长派给他的任务,他激动极了,冲到通讯器边,手伸向话筒。当手指碰到话筒的一瞬间,他的手指向触电似的缩了回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起电台。看了看身旁的罐头,若有所思。

三、

刺啦,刺啦,刺啦,一张张日历被撕了下来,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今天是在太空中的第48天,好在,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船舱上固定住的盆栽里已经长出了各色的蔬菜和小麦,至少吃喝不愁了,他这么想着。突然,手中的蔬菜飞了出去,狠狠得撞在了舱壁上,一根胡萝卜砸得稀烂。

他吃了一惊,正思考着,船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还没容他思考,自己也飞了出去,头重重的撞在船舱壁上,头痛欲裂,一只臃肿而血肉模糊的手臂出现再了窗口,怪物!他吃了一惊,在心里叫到。他的头脑越来越混沌,眼皮也越来越沉……

克里斯在船舱里漂浮着,他像是睡着了一样,漫无目的地肆意漂浮着,船舱内一片混乱,所有东西都想克里斯一样漂浮着,当啷一声,一个罐头盒砸中了他,他醒了。

他疑惑地望向船舱内,究竟怎么了,他皱皱眉,嘶,头撕裂般地疼痛,“发生了什么?嘶,我…我好像看到了怪物”,记忆一点点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不可能,他想,一定是我做梦了,他安慰自己。

飞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扔了出去,一张丑陋而狰狞的脸映再了窗户上,他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那只手大声地敲打着窗户,克里斯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这分明是一只人的胳膊啊,克里斯害怕极了,头脑混沌极了,像一锅粥似的。

太空中怎么会有人呢,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正想着,那个人的头又出现在了窗户上,一边比划着,一边拍打窗户,做出求救的动作,克里斯见状,赶快套上宇航服。做好防护后,连忙冲出舱外,连拉带扯地好不容易把那个人拉了进来。

克里斯把他放在地板上固定好,脱下了他的宇航服,摘下他的头盔,这竟然是一位他的同胞—一位苏联人。给了他一些水和黑面包,等他好了一些,就开始问话。

四、

那人睁开了眼,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看到了克里斯,他吓了一跳,连忙强撑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始说话:“我知道你,你是克里斯,对吧。不要惊讶,我在你出发后一周做和平号来到了这里。哦,你一点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到飞船外的,对吧,给我一点水,我讲给你听。”

克里斯赶快拿了一点水,递给他,他一口气喝完,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这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他慢慢地说,“我叫克雷,在你出发后,他们把我也送上了太空,一开始,我过得很好,但在后来的一次电话中,我只接到了一阵嗡嗡声,你也是,对吧?”

克里斯点了点头,他接着说“在最后一次通话中,我听到了群众的叫喊声,其中还包括解散苏联的口号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打通过总部的电话。”他顿了顿,环顾四周“兄弟,看起来你的条件还不错,可我就不一样了,我为了活下去只能出去寻找食物,尽管我知道外面不可能有。我穿上宇航服,踏出舱门,但很不幸,我刚刚待了几分钟,那跟线就断了。我在太空中不受控制地漂浮着,眼看氧气就要不够了,我发现了你的飞船”。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向克里斯要了一大块黑面包,放肆地大嚼起来“那真是太惊险了,我死死地抓住舱门,拼了命地敲打窗户,我确定你看到了我,但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来救我,不,我并不怪你,任何一个人从窗户上看到一只手,尤其是在太空,都会被吓得灵魂出窍的。就在我奄奄一息时,你冲出来救了我,感谢上帝,我得救了。”他说着,眼里闪出泪花,好像真是那个上帝救了他似的。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一起在飞船里打磨无聊的时间。

五、

刺啦,克雷的声音传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在太空里待了101天了”克里斯有些疑惑,问道:“是呀,都101天了,不过你怎么说它是个好消息呢?”“你忘了吗?10月1日是你的生日呀。而且我们都是10月8日来到这里的,还有一个礼拜,就在太空108天了。可不是个好消息?”

克里斯听了,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他看着家人的照片,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克雷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我们就好好庆祝一下”。克里斯回头静静望着他,轻笑了笑。

两人赶忙准备东西,煎肉的煎肉,炒菜的炒菜,自从食物匮乏后,两人就没再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好像过节了一样。好巧不巧,飞船的雷达发出了警报声,两人相视一眼,克里斯去看,他有些害怕也有些不耐烦,在心里默默祈祷只是一次错误。克里斯一看,不耐烦瞬时消失了,眼里闪出了一丝激动和恐惧,一艘飞船清晰地出现在雷达里。

电话嗡嗡作响,克里斯大喜,连忙接起电话,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沙哑“是谁?”“这里是美国发现号,应俄罗斯政府请求,来接你们回家!”克里斯激动极了,眼里闪出了泪花,突然,他停了下来,细细思索,俄罗斯是啥?我们的苏联呢?他喃喃自语道,可能是一个新国家吧。他安慰自己。

不到一周的时间,美国宇航员到了。克里斯和克雷兴奋极了,座上返回舱,回到了地球。这一天,正好是他们在太空的第108天——这个值得被永远记住的数字。

六、

第二年三月

“克里斯,准备好了吗?”“我已准备就绪,可以升空。”“好,准备发射,10秒倒计时开始。”他缓缓闭上眼……

每一位为了国家发展前途而奋斗在岗位上的人,都是伟大的。他们被组织遗忘,不知生死,但却仍旧不忘初心,完成自己的使命。原来的国家和信念已死,他们却在异国他乡重获新生。我愿称他们“生死者”矣。


和班级同学协同完成的一篇,又把细节改了改,我总觉得文章内容并没有太突出这个主题,可想了想,尊重大家的劳动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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