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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文去成都参加档案培训班学习结束回来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见人不笑不说话,她给人们一个天真烂漫的印象。如果说王秀文变化了,那是不准确的,她以前也是这样,倒不如说王秀文经历了一场劫难,洗净了纤尘,如轨如辙地转了180°的弯,返璞归真了。
环境感染人,环境造就人,就如太阳和地球运转有白昼有黑夜有阳光有星辰一样的自然。摸黑走到了尽头,前面就是阳光灿烂。阳光灿烂时也有黑影乍闪。
王秀文在成都金陵大酒店参加档案培训班学习时,被同宿一室的张学华强拉硬拽,强迫就范进了舞厅,丢掉了忸怩,敞开了胸怀,攀上了高尚,迎来了快乐。即使回到凤凰煤矿上班,她这种插了翅膀的思想也昂扬地飞转着。但她没有浮躁,没有轻狂,仍以白领人的姿态端庄大方。
这天,王秀文一边分拣着报纸,一边轻轻地唱着歌曲,一边在想着她的心事。一种谜团,在她接到马主任通知后,要她去成都参加档案培训班时就有了,至今还没有解开。她想,她外出学习,回来上班几天了,咋没有人通知她去档案室工作呢?这不是白白浪费国家钱财吗?难道是为了充数,才让她去参加;难道这是一种慰藉,为什么要慰藉我呢?王秀文想到这里,停止了歌唱,默默地分拣着报纸。
一个人的命运你给太阳抗衡,你给太阳的只是一个黑影,太阳给你的只不过是疯狂的暴晒;一个人的命运你与暴雨抗衡,暴雨给你的是万箭霹雳,你给暴雨的是疯子呆子;一个人的命运你给冰雪抗衡,冰雪给你的只是残酷的寒冷,即使你在冰雪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太阳再现你也没有留下一点珠丝马迹。
王秀文真的要与命运抗衡了。几个月来,她疯狂地学习报纸上的文章,欲想浸泡在文学的海洋里,推波逐浪,有所建树,可她几次想写些什么,但总不能使她笔下生花。她抓住新闻报道的真实、快捷特点,写这方面的小文章。她的想法做法和编辑们如出一辙。虽然她写的文章歪歪扭扭,但经过编辑者删繁就简,修饰润色,却在商煤集团的矿工报上发表了。虽然这些小文章如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经不住太阳的温暖,留不下一丁点痕迹,可给王秀文鼓足了士气,振奋了精神。
天道酬勤,水滴石穿,这些王秀文都懂得。但对于这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人来说,文学方面想做出点成绩有点天方夜谭。至于她在矿工报上发表的小文章,人们看了,一些人还对她道贺,她自己心理有数。她只不过给编辑提供了那些新闻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事件的来龙去脉,至于稿件句子顺畅,她自己也不敢恭维了。
王秀文在张学华的带领下,学会了跳舞。她在舞厅里与男士有了接触,开始羞涩脸赤,心惊肉跳,扭扭捏捏,经过张学华的熏陶和点拨,慢慢地跳得如痴如醉,如入仙境了。每次舞会结束后,王秀文回到房间,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回荡着舞曲的旋律。她感叹,舞蹈真令人神往啊!进入舞池,一切烦恼、忧愁、不顺心的事再也不如影随形厕足其间了。她的思想上升到了应有的高度。她过去对那个阴影深恶痛绝、恨之入骨,现在她认为那是自己少见多怪。她紧蹙了几个月的双眉张开了。
王秀文一声不响地分拣着报纸,试图解开那个谜团,可她怎么能解开。如果解不开它,就不去想,何必自找烦恼呢?自己把自己锁进笼子里展不开翅膀,伸不开腰,何必累赘自己呢?王秀文有了那一次的洗礼,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高兴地又唱起歌来。有人敲门,王秀文放下报纸,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梅芳。梅芳进了屋顾不上关上门,上去搂着王秀文的脖子说:“你去外学习二十多天,叫我想死你了,回来也不去看我。”王秀文推开梅芳,关上门,怪嗔道:“看你激动的,门不关,就这样亲热,别人看见了说咱俩是同性恋呢。”一句话把梅芳说笑弯了腰。“我一会儿就找你说话去,不请你却自来了。”梅芳丢开王秀文,坐在椅子上,兴奋未尽,顽皮地说:“这次出去学习开心吧,游览好些地方吧。”王秀文轻描淡写地说:“上了峨眉山只登到半山腰也没爬到顶,看了乐山大佛就觉得大,浏览了都江堰觉得宏伟神奇,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跟着人家瞎跑,也没觉得开心。”“看你说的,得了便宜还不承人情。”王秀文一听这话说的不对劲,上去掐着梅芳的手,捏得梅芳疼得直叫喊:“好,好,我不说了。”王秀文刚一放松,梅芳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有秘密。”王秀文又一紧掐,梅芳又叫喊求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说了。”两位姑娘正在打闹,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梅芳以为是自己的手机,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不是她的。王秀文从报纸堆里翻出手机,一看是他的号码,恐怕梅芳怀疑,连忙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说:“喂,你是哪位?”“我是胡富利。”“你有什么事?”“我想给你说……。”王秀文打断了胡富利的话,“我正忙着哩。”王秀文想编一个正当理由让对方挂电话,可是梅芳在身边,就没有编,连忙说:“我挂了。”
梅芳细心地听王秀文接电话,但没有听出个头绪来。梅芳好奇地问:“谁给你打的电话?”“老家的人,向我借钱的。你说我哪有闲钱借给他?”“吝啬鬼!没钱借他,也得好言宽慰吧。”“对这样的人不能给他好脸,上一次我借给他的钱,他还没还我呢。”王秀文编瞎话滴水不漏,把梅芳蒙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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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芳走后,王秀文深思梅芳给她说的那句玩笑话,唉叹一声,气急败坏,思想它干啥,除了劳神。王秀文又集中精力分拣报纸。突然手机铃又响起来,王秀文拿起手机,看看号码还是胡富利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对着手机说:“喂,你有什么事,我正忙着呢。”胡富利说:“我想向你了解一下煤矿生产的一些情况。”“我太忙,没时间,我挂了。”胡富利从手机里传来无可耐何的声音:“那好吧。”
鲜花招惹蝶舞蜜蜂吻。王秀文已经二十六岁,并且有了一个孩子,但看上去像一位清纯美丽的姑娘。亲爱的读者,你还记得吧,胡富利就是王秀文去成都的火车上与她对面坐的那个小伙子。虽然王秀文第一次出远门,格外小心,没有和陌生人多说话,但她的美丽还是让胡富利一见钟情了。
王秀文在成都火车站下了车,匆匆忙忙地出了火车站去找80路公交车站牌,胡富利紧紧跟随。但他又怕王秀文发现他是在跟踪她,怀疑他,他故意与她拉远一段距离。王秀文找到80路公交车站牌后,恰好一辆80路公交车开过来,王秀文上了公交车。胡富利看到王秀文上了公交车,他紧走几步追赶,可是他还是晚了,没能坐上那趟公交车。胡富利看着昂首阔步开走的公交车,心理骂了一句,心想:“大海捞针啊!”
冯云走到收发室门口,她猛然想起,不自觉地笑了。原来在王秀文出外学习的二十多天里,由她代替王秀文收发报纸。今天,她竟然忘了王秀文已经回来上班几天了。冯云这种神魂颠倒的举动,是王波林给她造成的。自冯云在红豆大酒店突然离去,到如今,她还没有接到王波林一次电话。冯云作为一个姑娘采取了极度克制的办法,暗藏她的思念。这种长时间的拉锯冷战,使冯云六神无主,丢三拉四。
冯云还是敲开门进了屋。她看见王秀文还没有把报纸分拣好,笑着说:“秀文姐,你出外学习几天学懒了,5点多了,还没有把报纸分类好。”王秀文也笑着说:“刚才,梅芳来找我说话,耽误了一会儿。”说着,随手拿起一叠分好的报纸递给冯云,“你先看着,马上就好了。”冯云哪有心看报纸,自言自语地说:“梅芳,她的名子和她一样美丽。”冯云突然对王秀文说:“秀文姐,经营科才来的那位姑娘正在谈恋爱。”“和谁?”“纪委的那个小伙子。”王秀文“嗯”了一声说:“他们倒般配。你谈没谈恋爱?”冯云脸刷一下红了,忍着羞怯,调皮地说:“秀文姐,我还没有哇,给我介绍一个吧?”王秀文停下分报纸的工作,看着冯云认真地说:“真的。”“真的,你不信?”王秀文一边分报纸一边深思,犹惑不定地说:“我不知道他谈着没谈着。”冯云心里猛然一紧,身上热辣辣的。她多么希望王秀文说的是王波林,一种幸福感袭上心头,追根究底地问:“他是谁?”冯云有意识地问,脸上更加灼热了。“你不认识。”冯云一听,脸色苍白了,两眼流露出茫然的目光,好像掉进了泥潭里,感到非常绝望。
王秀文分好报纸,坐在冯云对面,看到冯云脸色不对,心想,冯云情窦初开了,促使她责无旁贷了——真得给冯云张罗一个男朋友了。
王秀文转移了话题,说自己的心事。“收发报纸与学习档案管理风马牛不相及,冯云,你说说领导有什么意图。”王秀文问的非常直率,冯云却不负责任,懒散地回答道:“艺不压身吧。”王秀文看冯云没有谈话的兴趣,站起来去携报纸。冯云会意,该走了。王秀文携着报纸跟着冯云走出收发室。
王秀文发完报纸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她回到收发室拿起手机准备下班回家,这时手机铃又响起,看看手机,还是胡富利打来的。王秀文可笑起来,这个胡富利脑子不正常吧。王秀文也不接他的电话,连忙关了手机。
胡富利没有赶上王秀文坐的那一辆公交车,跟踪断线,一脸惆怅,心理感觉好像丢失了一件心爱的东西。他乘坐上第二趟80路公交车,到了金陵大酒店站点,下了车,直奔大酒店大厅报名处。当他走到大厅门口时,一点亮光在他眼前闪现,脸上露出无限的喜悦。原来他追踪的女孩也是来参加档案培训班学习的。他看见王秀文拿着住宿单向楼上走去。
王秀文回到家里,丈夫王生连已经做好晚饭,正等着她吃饭呢。家庭的温暖,丈夫的体贴,一种幸福感涌向她的全身。王秀文刚从成都回来时,丈夫对他千般呵护,万般宠爱,她得到了一丝慰藉。但这种慰藉来自王秀文参加档案培训班学习时,在张学华的谆谆诱导下,进入舞池,她与异性零接触产生的快感和激情所造成的想入非非。这种精神上的颓废,肉体上的快感,使她产生幸福性的痛苦。她又怨恨张学华给她的迷惑,又责怪自己思想上的游离。面对丈夫的真诚,她想不能飘移不定,应该坦然地接受丈夫的款款深情。
没过几天,王秀文又热切地投入丈夫的怀抱里,甜蜜得如过蜜月般幸福美满。胡富利在舞会上对她的亲密接触所溢出的快感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