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怀孕生子

       我与男友是高中同学，高二认识，16年工作后相恋，异地恋3年，因为种种原因，

他所在的城市工作，但是无奈男友的工作性质属于长期出差，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我又

在一家教辅机构上班，晚班要辅导孩子到10点半左右，见面的机会更少了。19年国庆发现

自己怀孕，考虑到两个人都很忙，也没有房子，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但是长期出差基本

上不回来，我一个人不忍打掉孩子，一边上班一边忍着孕吐慢慢熬日子，怀孕第一个月他

带我去做了产检，排除宫外孕，宝宝已经有了心跳，帮我开单子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医

生，冷冰冰的问："这个孩子打算生的吧？"我整个人愣了愣，心中纠结不知道如何回答。

男友在旁边连忙答道：“要，当然要的，医生，我媳妇没事吧。”医生一听我们打算要的，

脸色立刻柔和了，和颜悦色的叮嘱我们一些注意事项。

      产检之后，未来婆婆知道了我怀孕的消息，特地让男友回家带来了好几只家里散养的

母鸡和自己田里种的大米、小米、面粉，满满当当一后备箱。从此男友妈妈几乎每个星期

都会打来电话，嘱咐我一些注意事项，并且催促我们尽快回家结婚，男友依旧长期出差，

说是今年市场行情好，要赶在年关之前赚够娶我的钱，我相信了并表示理解。

      19年11月到2020年1月，我是一个人咬牙挺过来的，从下午到晚上11点需要在辅导班

上课，熬夜加上孕吐使我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无数次希望出差在外的他，能回来陪陪我，

得到的答复永远是：“快了，快了，等我签下这单，买房子的钱就有了，你在家乖乖的，

没钱问我要。”他每日打来电话，先是郑重道歉，然后轻声细语的安慰我，最后向我承诺

一定会给我和孩子一个温暖的家。我每日听着他的甜言蜜语也不觉着日子太难挨了，追随

男友来到这个城市，属于南方，冬天多雨，阴冷刺骨，幸亏单位给安排了住宿，不用来回

奔波。一日，深夜11点左右，出差两个月的男友打来电话说他今天回来了已经到车站了，

问我在家吗？要不要去单位接我？听到他回来了这三个字，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强忍

着泪水，穿过黑漆漆的楼道，来到楼下空地，才哭出声来。我问自己：“你到底是爱惨了

他，不然怎会在他一无所有，没名没份的时候，要给他生孩子，他有一天如果抛弃了你，

你会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当晚来接我的男友，看出我情绪的低落，想着法逗我开心，并承诺忙到阴历年一准拿到奖金，带我回家结婚，当晚很是殷勤的帮我洗脚，细心的用手帮我捏捏微微水肿的小腿。第二日要带我到医院做体检，我心中莫名的委屈，和男友争吵起来，把男友塞给我的热水杯狠狠掷在地上，心中死活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此时孩子快三个月了，小腹已微微隆起。男友一听此言，脸色灰败，不顾医院中人来人往的医患哐镗给我跪下了，说到：“老婆，我爱你，你现在想干什么都行，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他会听到的，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想要的，就算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摘给你，老婆，你要理解我，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爸妈年纪大帮不上忙，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只能靠我出去拼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想想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这次争吵过后，他便将一张五万元存款的银行卡交由我保管，说是我俩的买房基金，日后每月他会打五千进去，我特特去银行查了查存款，的确有五万五千的存款，心中踏实不少。日子不紧不慢的向前奔跑，匆忙中已近年关，由于寒假期间补课的孩子很多，我也小小的存了一笔钱大概6、7万万的样子，心中畅想着自己的婚礼，我的名字将会与男友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张户口本上，心中莫名激动，从此将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我也有亲人了。

      我本是孤儿，3岁时被爷爷奶奶收养，爷爷奶奶怜悯我的身世，对我极好，爷爷总是杠我肩头去赶大集，奶奶年年会给我缝漂亮的绣花鞋，别的小朋友见了很是羡慕。奶奶为带我不能看顾婶婶家的弟弟，经常被婶婶指着鼻子骂：“老东西，自己的亲孙子不看，去养不知哪来的野种，看你老了谁给你养老送终。”虽然日子过的清苦，爷爷奶奶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供我读书，谁知大学还未读完，爷爷奶奶先后去世，我痛恨自己没有能力让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痛恨自己没能好好尽孝，爷爷奶奶离世后，房子被婶婶姑姑们卖掉了，爷爷奶奶走了，我没有家了。自此这个世界上又剩下了我孤零零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梦见爷爷奶奶，醒来抱着枕头大哭，望着夜空中孤零零的点点星辰，愈发心中凄然。直到遇到男友，他的点点温暖像是一丛丛小火苗，溶化了我心中的冰冷，使我干涸的心灵里长出草来，开出娇媚的花朵。我知道我已无可救药，就像张爱玲爱刘兰城一样，我的爱低微到尘埃里，又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2020年来了，它带着新冠疫情席卷全球，我跟着老公回家过年，疫情原因，各个村庄戒严封锁，加派村民看守，防止有人擅自进出村庄，就这样结婚的事情便搁置下来。我在不得不在男友家中长住下去，男友天天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封村之后买菜并不方便，他便偷偷溜到沟渠下笼子捉鱼，从此早晨必有一份炸的金灿灿的小草鱼汤，鲜美可口。由于孕期伙食太过美味，我时时沉浸在幸福中，也忽略了飙升的体重，爬满雀斑的脸颊，更忽视了蜜糖后的砒霜。

       3月疫情解封，婚姻登记处的还未开放，就算我看着日渐隆起的肚皮催促着男友去领证，也无可奈何。3月初男友再次出差，此时我已有孕6个多月，只能呆在家里由男友母亲照料，谁知男友此去，往日的温柔一起不复返，很少打来电话，

偶尔打电话来也是很敷衍：“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挂了，我在谈合同呢！”

我说：“这么多天一给你打电话就在忙，什么事情难道比我和宝宝还重要。”

男友不耐烦的说到：“没什么事挂了！谁像你一样，怀个孕这么麻烦，烦不烦啊！”

我愕然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这还是对我百依百顺的男友吗？我怒气冲

冲的挂了电话，2周未理他，他真的两周一个电话没有打过来。

一天下楼倒垃圾，听见男友妈妈似乎在给谁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开始没在意，突然

听到我的名字，于是我放缓了步子，轻手轻脚的垫着步子，楼梯扶手旁，这里刚

刚能听清卧室里的语音还不会轻易发现。

未来婆婆说到：“戚烟烟快生了，你们啥时候回来，上次体检我找人查了男娃。"

我心中冒出万千疑惑，你们？谁？这个世界上最最关心我的爷爷奶奶早已不在人世，这个

世界上除了男友又有谁会在意我的死活。

我侧耳细听，未来婆婆又说到：“哎呀！亲家呦，放心好了，一准给您养的白白胖胖，下

个月您就来吧，绝对让您抱个大胖孙子。艳艳还好吧，我儿子在您那，该说说，该骂骂，

您就当自个儿子，咱这不马上成一家了。”不知电话那头又交代了什么，男友母亲哎哎的应对着。

我听到这些话，当时石化在客厅，此时4月初春，乍暖还寒，我却像如坠冰窟。我纵是如何蠢笨，也听出男友母亲话中另有深意，联想到男友疫情期间几乎天天接到陌生电话，我问他，他总是说有找他的客户，生意上的事给我说了也不懂，以农村自建房信号差为由，每次都是到外面接打电话，男友出差一月有余，主动打来的电话屈指可数。婆婆最近对待我的态度也忽冷忽热，每每我说要搬出去居住，婆婆就会各种挽留，男友对待我也会热络一段时间。仔细想来真的要搬出去，天大地大，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我又能去哪里啊！今日听到婆婆的话，心中憋闷，一阵眩晕，站立不稳，从楼梯滑了下来。从楼梯滑下的一瞬间，我害怕极了，双手死死抱着肚子，心中喃喃道:宝宝你一定要坚强，妈妈爱你，你一定要活着。

      等我再次醒来，恍惚中看到护士在换输液瓶，虚弱的我口中干渴的很，我喃喃念到：“水~，水~......”,忽又记起腹中的宝宝，伸手触摸，小腹处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传来阵阵疼痛，我心中泛起恐慌：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心中清明几分，探起身子想要找寻婆婆和男友的身影，由于太过虚弱，根本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坐起来，我一次次想要撑起身体，一次次失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太着急了！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去哪了！我害怕自己年纪轻轻就命归黄泉！再焦躁和恐惧的心情下，我又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凌晨时分，产妇病房里的灯光昏黄暗淡，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按响床头的呼叫器。

护士赶来问我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我说：“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护士轻声安慰道：“孩子早产，不过无大碍，已近被你家人接去省城医院作进一步检查，你不要太激动，身体要紧。”

我：“我怎么了？”

护士：“你送来时，产前大出血不得不进行刨妇产手术，不过现在已脱离生命危险，安心调养过不了多久便会恢复。”

护士走后，我看到病床前有我的行李箱，桌子上一个信封，我艰难的坐起探身拿起信封打开，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

纸条上是男友娟秀的笔迹：“对不起烟烟，我辜负了你，孩子我带走了。这有一笔钱足够弥补我对你的伤害，祝你幸福！”

看到这一行字，我发疯一样撤掉手上的针头，攥着发白的指节奔出医院，凌晨的马路异常安静，我似乎可以听见脑中嗡鸣声，失血过多的我，心中那团火纵使烧的再旺，身体也难以支撑，晕倒在马路边。

七天后，我出院了，再次来到男友家，早已人去楼空，问周边邻居，大家都说不知道，有好多天没见他家人了。我叫来开锁师傅，将紧闭的大门打开，楼上楼下细细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我压抑的情绪测地崩溃，将墙上、屋子里所有能摔、能砸的东西狠狠掷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对着早已无人接听的电话狠狠咒骂，我的绝望无人能够理解，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