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没有人声,没有车影,只有清冷冷的月光洒在周围的草尖上。我分不清听到的声音是从旁边那做小屋子传出来的,轻轻的擂门声,还是我胸腔里那颗不安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好像是常常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场景。荒芜的草地,一人高的,半枯黄的草。微微的风拂过草尖,带起的草却“扑簌簌”演奏出一曲空寂。
一轮清冽的月光仿佛带着点雾气。把周围晕染地有点恍惚。
我很害怕。莫名的,深深的恐惧。我不知道是在害怕这浓得化不开的孤寂感,还是对未知的恐惧。
在我的旁边有一座小房子,那种旧式的,用大块粗糙石头垒起来的小房子,像我小时候住过的石房子。门虽然开着,却没有灯光,也没有动静。好像一个黑洞,可以将所有的事物吸入,吸入一个未知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找得到。
我想出声喊一喊,可我不知道要喊谁。我想去周围找一找。可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去找谁。我突然惊恐地发现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时,我身后传来了一阵一阵“簌簌”声。是鞋子小心翼翼踏在草根上,踩在在枯叶上。一声挨着一声。这脚步声好像一枚尖针,一下一下刺在心脏,刺在我的太阳穴里,刺在我的大腿神经上。我不知道是一种期盼,还是一种恐惧。身子开始小幅度地瑟瑟发抖。
我害怕一个人,可又害怕来者不善。我静静地躲在草丛里,观察着。突然脚步声停止了。又是一阵空寂。我一度怀疑刚刚的脚步声是我的幻听。就这样,又过了三五分钟。突然,我的上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猛地一抬头。莫名的,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是一张熟悉的脸,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心里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亲近的人。我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顺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认识我?“来者略带戒备地问道,眉毛高挑,表情冷峻。这冰冷的口吻又让我重新绷紧了神经。我模糊的意识里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难道是我残存的记忆也出现了错误?
”我觉得我似乎认识你,但是又想不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虽然他的语气冷冰冰,如同今晚的月光。可那该死的熟悉感,还是让我照实说了一切。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依旧语气冰冷地跟我说:”跟我来“。他冷漠地转过身。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随着枯草摇曳,十分诡异。
看着他疏离的背影,我的心开始揪起来,害怕中还带着一股难以言状的伤心。我按了按胸口,爬起来跟着他走着。没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我差点撞上了他的后背。”咦?这么快?“我惊诧地打量着四周,突然发现,原来就是那幢小石屋。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内心涌起一股浓浓的惊恐。似乎就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这事情甚至已经让我的脚止不住地颤抖。
”你不用知道这么清楚,你只需要。。。“他停下了,慢慢走到我的面前,然后抬起手,轻轻抚上我的手臂。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怜惜夹杂着心痛的表情,但是转瞬就被一阵扭曲的冷酷代替,同时,我的手臂一阵刺痛,下意识看向他的手。他的手上除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别无他物。难道又是我的幻觉?我暗自思忖,还没得出结论,就被一股突然而至的力量推进了小石屋。
踉跄进石屋才知道,原来这真的是一个黑洞,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石屋,而是一个通道,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不知道在里面滚落了多久,让我想起了追随着小兔子来到梦境的爱丽丝,可是爱丽丝是因为好奇心,而我呢?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仿佛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的脑子一片迷茫,好似过了一个世纪,我终于”着陆“了。所幸这条通道长满厚厚的,柔软的草,所以这一路也没有多少痛苦,也正是这样,我的脑袋里还得空涌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等我缓过来后才开始观察周围。这里是一片修剪得非常好的草地,虽然没有月光,但是地面上隐隐泛着一阵淡淡的白光。我慢慢地站起来,小心打量着周围,并试图走动去旁边勘察一下。谁知,我这微弱的脚步,却让地面上的一些星星点点飘动了起来。好似扬起了会亮的尘埃,但又像惊起了藏在草地里的萤火虫。这些白色的光点似乎没有落回去的打算,而是越晃越高,并且离我越来越近。
我被这奇异的景象惊呆了。不禁伸出手想去接住它,而它似乎也感应到了,慢慢朝我飘过来。就在它快到达我手心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浓重的恐惧,我快速缩回了手,而它也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想法,加快了速度,一瞬间就钻进了我的手心。我的手心一阵刺骨钻心的疼。我伸出手心一看,光点消失了,而同时消失的还有我手心的一块皮肉,淋漓的鲜血滴滴答答流淌着。
我拔腿往洞口跑着。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引来更多”发光的尘埃“,这消融人血肉的怪物。可是,我的脚步还是带起了很多。我惊恐万分,正在这时,我觉得我手心的痛感在慢慢消失。我只是踟蹰了那么一会,一整片的光点涌过来。我无处可躲,索性抱头蹲下保护自己的脑袋。我 可以感受到我的手臂上一条条血淌下来的流动感。我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在地面匍匐。我的背上,我的大腿,我所有朝着外面的部分都盖满了光点。我想象着自己半边裸露白骨,在地面匍匐的样子,一遍挣扎着爬向洞口。
虽然痛觉消失了,可是我的无助和惊恐还是紧紧攫住了我的心脏,我的膝盖迈不开,离洞口只有短短的距离,我却好似爬行了千山万水。我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流失,冷得我牙关打颤。不知是流了太多的血,还是我太害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以为我已经快要死掉了,我却发现,这里的光暗了下去。而我依然还活着。我慢慢探出了头,果然,草丛中的光点微弱了,甚至很多草丛里没有了光点。想到刚刚撞上我手心便消失了的光点,我意识到,这个消融人血肉的怪物是以生命为代价在侵害我的身体的。想到这,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我查看了下我的伤势,果然我肉眼可及的地方都是满目疮痍。但是为什么除了第一下感受到了锥心的疼痛,后面就失去了所有的痛感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直起身子后,背上淌下的血液慢慢渗进了泥土里。或者根本不是什么泥土,而是怪物的摇篮。星星点点的亮光在慢慢地向四周扩散,渐渐从草根里升起。等我意识到什么,回过头的时候,背后已经集结成了一大团光晕,直奔我脑门而来。
一切来得太快,我只剩下下意识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啊!~~~~~~~“
我突然大喊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我的脸庞慢慢滴下来,皮肤上有一丝轻微的刺痛感。我的人好像从水里捞上来。但是周围熟悉的一切,以及窗外射进来的那束阳光都在昭示着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这时,树一推门进来。还是那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脸。熟悉的,温暖的笑容。他走过来抱着还在微微颤抖的我,边柔柔抚着我的后背,边轻声在耳边说:“怎么了?做噩梦了么?没事,有我在呢!”
熟悉的怀抱让我悬着的心稳稳归位。淡淡的雨后树林的清新味道容易让人沉浸。那是一种安心的味道。
“要再睡一会儿还是起来去洗个澡?”树一的声音又从头上传来。
“我还要抱一会儿嘛!”我又往树一怀里钻了钻。“等一下就去洗澡,洗完澡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好么?”我撒着娇道。
树一揉着我的头发,轻轻摇着头笑了。
过了一会儿,我依依不舍地从树一怀里钻出,找了套换洗衣服出门。
树一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确定浴室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后,他抬起手腕,按了手表左侧的不起眼的按钮,一个小小的探头此手表内测探出。不注意观察,根本留意不到。
树一抬眼看了看门口,露出了冷峻的神情,对着小探头轻身做着汇报。”药物的效果在理想状态,但抹消记忆的功效并不理想。可以准备下一次试验。“说完他抬起眼睛看向浴室方向,好似他的眼睛可以穿透墙壁,看到抱着衣服捂住嘴巴,靠在墙角惊恐到窒息的我。
那张脸上和那晚捏住我胳膊往洞里拽的扭曲的脸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