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杨开慧携岸英、岸青来到广州,一家人居住东山庙前西街38号——一幢简陋的中式楼房。
毛泽东凭栏北望风云变幻,自言自语:“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分不清敌人与朋友,必不是个革命分子。要分清敌人与朋友,却并不容易。”他又为这个革命的首要问题陷入思索:陈独秀讲的是国共合作,张国焘搞的是工人运动,农民问题怎么看?农民问题已在党的‘三大’上提出,但是,什么时候能有一个清醒的、一致的认识?
他回顾近年的农民运动:“五卅”惨案后,几个月的时间,在湖南组织起20多个农会,开展阶级斗争。他心底慨叹:农——民!湖南农民,非常富有战斗性!他的眼里洋溢笑意,心里形成一个坚定的信念:农民是中国无产阶级的最广大和最忠实的同盟军!
几天后,毛泽东写成两本小册子:《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和《赵恒惕的阶级基础和我们当前的任务》,主张大力组织农民。
他把小册子给陈独秀看。陈独秀看过,轻拍手里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说:“写得很好!”他读起最后一段:“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们现在可以答复了。一切勾结帝国主义的军阀官僚买办阶级大地主反动派知识阶级即所谓中国大资产阶级,乃是我们的敌人,乃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一切小资产阶级半无产阶级无产阶级,乃是我们的朋友,乃是我们真正的朋友。那动摇不定的中产阶级,其右翼应该把他当作我们的敌人——即现时非敌人也去敌人不远;其左翼可以把他当作我们的朋友——但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要时时提防他,不要让他乱了我们的阵线。我们真正的朋友有多少?有三万万九千五百万。我们的真正敌人有多少?有一百万。那可友可敌的中间派有多少?有四百万。让这四百万算作敌人,也不枉他们有一个五百万人的团体,依然抵不住三万万九千五百万人的这一铺唾沫。三万万九千五百万人团结起来呀!”
陈独秀读完,好像意犹未尽,但是,他把小册子按在桌上,洋溢的激情好像也随着小册子被按下。他改了声调,说:“这篇文章,逐一分析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地位和政治态度,确是好文章。但是,不能在党中央的机关报刊上发表。如果这个时候,这样的文章发表出来,容易混乱我们同志的思想,也会引起国民党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