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前任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碎碎念,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给他看。

2012年3月15日,我们重逢。那个时候我读研的事项已经确定,得知你也要去北京寻求工作机会。当天正好我遇到一个有好感的男孩子,但深知并无可能;你被家里催着工作,心中也烦躁不安,我们就这么相遇了。

当时怀着小学妹崇拜的心态仰望你,觉得你一切都可以摆平。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我想去关心你,去了解你的成长经历,你的家庭,为什么跟家人吵架了,造成关系紧张的原因是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和生活,大学和研究生期间都是何种状态,会不会觉得自己漂泊不定,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我想那个时候你也并不清楚,但这不重要。

9月份,你对我说不要太依赖你,因为你觉得自己对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我很生气跟你吵了一架,好像也拉黑了你。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想深入与你沟通一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我身上缺少了什么东西。我想知道,我想变得更好,为自己。

我还是太过于乐观,认为你后来找我,就已经证明了你对我的感情。我想要得到外部对自己的证明,得到了确信便抛之脑后了。就像考完试,知识就还给老师了,对于学习的短视观点被我无缝迁移到了感情中。

2013年,我们的感情进展似乎还比较顺利,我实习的时候有时会下班顺路约你吃饭。那个时候你的收入比较低,总是担心钱不够花,但当时的我却不能够理解你的内心感受,心想也不是没有钱,为何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现在已经完全能够体会你的感受。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想我们不需要花很多钱,沙县也很好。

我有时候会想要通过你的付出来确信你对我的感情,每每得到了我会很开心,却未曾想到这也是对感情的消耗。比如我会想你,因此希望你周末或者下班后来学校找我,尽管你下班后已经不早了,尽管你也需要准备考试和加班,尽管来回的路程就要花很久。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想跟你说,没有关系,你忙你的,或者我也可以过去找你。

我还记得那个冬天,你陪我在楼下的咖啡厅,熬夜完成本应该我自己完成的研究课题。终于做完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左右了吧。寒风中,你独自都走向校门口,没有一句怨言。我好想抱抱当时的你。

2014年,我面临毕业,工作上熬到最后终于有一个结果,我的心也踏实下来。我需要承认的是,当时的我开过一点小差,但并没有付诸现实。可能是出于对未来的迷茫吧,我对人的评价标准似乎变成了“他找到的是不是一份竞争很激烈的工作”。我一直觉得你走的很不顺,大概也是因为你并没有选择大家眼中的好工作吧。

6月,我毕业了,你拖着水肿的腿脚,帮我一趟趟把家当从1楼搬运到6层。我当时想给师傅塞点钱帮我搬,你说不用,硬是撑着搬完了,谁知道当时你已经生病了,甚至到了立刻住院的程度。如果回到过去,花多少钱我都不会让你这么辛苦。

得知你确诊的时候我已经在外地实习了,那时的我有一堆自己的烦心事,另一方面也盲目乐观,认为你不会有什么大事,用不了几天肯定就好了,也从未考虑过死亡。可我现在想象当时的你躺在病床上没有陪伴,病友治愈后复发又回来继续治疗的时候,不断在手机里查着“xx病是否能够治愈”,“xx病能活多长时间”时内心里有多绝望。我好想陪你一起度过,哪怕就在你旁边,安静的陪你,告诉你不会有事,一切都会好起来。其实我自己也查过,但我坚信你肯定不会有事,这种乐观有点傻,也导致了对你内心的关心不足。我也曾专门去上山求神仙保佑你康复,想到这里,我也不算太混蛋吧。

工作之后,生活的变化开始缓慢,我甚至不太记得这几年来我到底有哪些变化。到底是一种麻木吧,失去了对生活的觉知。

2015年,我的工作压力很大,周末几乎都在加班。端午节的时候,你说要送我礼物,我提议我们养一只猫吧,于是就从微博上领养了第一只猫儿子。他带给我们很多欢乐,但也有很多痛苦,比如多少个晚上不眠不休的嚎叫,以及打碎的无数个水杯。那一年我们爆发了很多矛盾,其中集中的一点是打游戏。玩游戏的时候,你的精力全然投入其中,我感觉自己被忽略了。同时也有点嫌弃你不思进取,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游戏上。我想你的内心也有很多纠结,比如人生的意义,比如工作的虚幻,只能在游戏中体会做自己的感觉。我没有用心解读你行为背后的含义,也放弃了一次了解你的机会。如果时间能倒回,我好想去帮你梳理好自己。

2016年,工作变得更加忙碌,有一段时间每天加班到10点以后。你也变得很忙,我记得有一次你帮同事通宵改材料,第二天还必须工作,累的只能靠在马桶上休息。

我们的关系变得很稳定,甚至有一种理所当然了。但面对你的朋友时,我还是会有很大的不自信。记得你的本科和研究生同学来北京玩,我陪同。从始至终我都觉得自己是你的影子和附属,得不到他们真正的认可。其实是自己内心的自卑在作祟。

眨眼到了2017年。其实我们当时的情况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晚上我们一起跑步,或者一起散步聊天。有一天晚上我们在聊《月亮和六便士》,我表达了自己强烈的观点,不认同男主的做法,包括对家庭的不负责任,对朋友的欺侮。你虽然比我开放一些,但当时也未想过你有一天会抛弃家庭。

一起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被你的朋友说我们貌合神离。当时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模式就是如此,互相调侃的兄弟情。结果发现脆弱的还不如兄弟情,经受不住一点外部的诱惑。

我突然想起来本科毕业的时候,有一个曾经追过我的很好的朋友请我去听陈奕迅的演唱会。演唱会现场我打电话给你,想跟你一起分享我的心情。但你很敷衍的回了我一句,听不清楚,挂了吧。今天我想到了旁边的那个男孩子,看到我的一系列动作,心里该是何滋味。我把别人的心都看作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其实是自己从未认真爱过,不懂爱而不得的滋味有多难熬。

后边的一切像一场梦,哭了无数次,吵了无数次。因为太多于痛苦,记忆反而变得鲜活,但我却不忍回忆。

你在17年冬天的结尾离开,春天的结尾回来。我还是太乐观了,把你的回来和不经意透露的话当成牢不可破的誓言,从未想过第一次分开的深层次问题我们是否解决。忘记了追问,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反省,忘记了自己。

最近你跟我提到,小的时候在家庭聚会上,你被别人嘲笑哭了,你的父亲很生气,把你叫到大马路上,让你自己抽自己耳光。我想象这个画面就忍不住要落泪,冬天的晚上,昏黄的路灯,一个小朋友在父亲的责备下抽自己…我好想过去抱抱你,告诉你并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社会的评判标准出错了。它太单一太短视,认为男儿泪不轻弹,认为哭是懦弱,是无能,是失败。你看过血战钢锯岭,对勇士的评判标准从来不是单一的,坚强的评判也不应该是单一的。很多不轻弹的人,也因为无法承受生活的压力而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人生;也还有一些人,虽然看起来有些柔弱,也经历了生活的打击和折磨,但内心里却依然很有力量。恩,我在说你。

恋爱相处,本质是利益的平衡,这样的说法很功利很现实,我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毫无疑问,我们感情的天平已经倾斜了。我慢慢失去了对生活的觉察,对感情的敏锐,对自己的关心。凡事总有取舍,你取了你认为重要的东西,舍弃了我,这只是你的选择。如果我因为我没有被选择而心生怨恨,也是我过于强求,毕竟凡事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尊重万物运行的规律。从此以后,我只需要关心自己,照顾家人,便好。

有一句话送给自己:

上天不给我的,无论我十指怎样紧扣,仍然走漏;给我的,无论过去我怎么失手,都会拥有。

冥冥中上天自有其安排,我只需要做好自己,其他的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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