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之前和夏雨在同一家公司做电话销售,可她干了几个月之后,业绩总是上不去,干着干着也就没啥劲了,于是就从那儿辞了职。她回家待了一段时间,想了想也不能老在家闲着啊,毕竟家里每个月还要还三千多块钱的房贷呢,光靠王睿奇一个人有些吃力,所以还是要出去工作。她想了想自己也不是坐办公室的那块儿料,于是就把接下来就业的定在了服务业,或者商场销售这样的方向上。经过一番考察,她在西单那边的商场找到了一个帮人做导购的工作。对于王睿奇来讲,他还是希望一平能找一个和旅游相关的行业,毕竟她大学学的是这个专业,如果一天都不干的话,总觉着有些可惜,至于能挣多少钱,那倒不是最重要的。做为一个山东男人,他从来也没把养家的责任放在女人身上,反倒是一平是否开心,是他更看重的。现在既然老婆选择了导购的工作,只要她高兴,那就随她去吧。
除夕这天,王睿奇去办公室待了半天,一平和弟妹梁丽娟也是这样,她们都是导购,帮着老板盯了半天店之后,一过中午也都往家赶,准备过年了,他们三个基本前后脚到的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包好的饺子摆的到处都是,俨然一副过年的景象。虽然现在是在北京,但他们家仍然是按照湖西的规矩来操办过年的。
为了让孩子们在北京过年更有家的味道,冯秀珍老两口特意按照湖西那边的方式来预备。从除夕之前的一周,他们一家就陆陆续续去超市、菜市场采购各种年货。当然了,其中的重头戏就是各种肉类、鱼虾、鞭炮,当然羊肉那是更少不了的,因为家中带过来的熬好的羊汤,两顿就喝完了。不过当他们用在北京买的羊肉熬好汤之后,怎么喝跟老家熬的都不是一个味儿,看来中国那句老话儿真的是太有道理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王睿奇和一平平时在家都是简单的熬个粥,炒个菜,所以锅碗瓢盆儿的也就没有那么齐全。这不现在为了配合他娘冯秀珍,他又特意买了蒸馍的大钢桶锅,还有更大的炒菜锅,用来炸各种过年时的食物。本来按照冯秀珍的意思,她要整的跟老家差不多才行,在夏雨、王睿奇的反复劝说下,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饶是这样,她还是坚持量少、但样不能少。于是炸带鱼、炸酥肉、炸丸子、蒸合碗【方言:扣肉】,蒸馍馍、蒸豆包儿、蒸菜馍,各种湖西春节传统的食物,基本一样都没少做。这个年,除了地点以外,由于有冯秀珍的操持,在孩子们的眼里,单单从吃的这方面来讲,和老家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中午大家都回来后,冯秀珍忙安排夏雨去煮饺子。吃完饺子后,一家人休息了一会儿,王睿奇拿出早就买好的春联儿,和王睿刚一起把它贴在门上。只是贴完春联后,他们不用像在老家一样,再去上坟了。一家人一边聊着天儿,一边准备着一年中最有仪式感的一顿饭——年夜饭。冬天天黑的早,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就暗了下来。王睿奇哥俩带着玥玥,拿着鞭炮来到小区大门外,准备放些烟花炮竹来迎接新年。其实自打过了腊月十五,北京城各处已经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了,只不过今晚才是高潮。那时大门口摆放着形形色色的烟花,都是邻居们拿出来准备燃放的。在小区里,那时王睿奇除了虞道光两口子之外,基本也不认识其他人,所以他们仨也没有往人堆里扎,而是离大家远远的,把自家的燃放了,然后再回到大门口看别人燃放。
因为他们小区不大,所以物业就安排大家集中在一个地方燃放。虽说不大,可加起来也有五六百户人家呢,要把这么多家的鞭炮集中起来燃放,那种密集程度可想而知。除夕这天从天刚擦黑,震天响的鞭炮声就没有断过,夜空也被持续不断的烟花染的五颜六色。玥玥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这么漂亮的烟花呢,高兴的不停蹦跳着、欢笑着。看了一会儿,一平打电话让他们赶快回去吃晚饭,小丫头这才在大人的劝说下,不情愿的回了家。
回到家一看,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肴。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没有买到红色的千叶豆腐【方言:染成红色的豆皮儿】。王睿奇知道弟弟王睿刚好这口儿,当然他自己也喜欢,所以他特意转了好多家,都没有买到。他平时在北京的菜市场也没见过这种豆皮儿,只是春节他仍然不死心,结果找了半天仍然是没有,看样子北京的豆皮儿和湖西老家真的不一样啊。
大家都坐下后,王睿奇让他爹王永才说两句。“今年这个年我特别高兴,因为你们大哥和嫂子终于在北京买了房、安了家,这在咱们村儿那是头一份儿啊,我和恁娘脸上有光啊,来,咱全家一起喝一杯吧“。撂下酒杯大家吃了两口菜,冯秀珍冲着王睿刚和梁丽娟说,“你们两口子也好好干,攒点儿钱以后也在北京买个房子。还有就是夏雨,让你大哥和嫂子操操心,早点儿给你说个婆家,我和恁大大就放心了”。王睿刚顺着她娘的话端起酒杯来,“借老太太的吉言,我们努力攒钱,争取早点儿买房“。夏雨端起酒杯的同时,笑着说道,”我的事儿不着急啊,你们都先不用操心,我还没玩够呢“。在大家嘻嘻哈哈笑声中,大家又喝了一个。第三个轮到王睿奇说话了,”终于给了你嫂子一个家,也让咱们家在北京能一起过个年,虽然大姐和小霞家不在,但我的心愿算是了了。这杯酒敬咱大大和咱娘,祝他们身体健康“。在一家人的叫好声中,年夜饭迎来了一个小高潮。不一会儿电视中传来了春节联欢晚会开场的歌声,一家人也把目光从餐桌暂时转向了电视屏幕。
大家看了一会儿电视,趁着播放无聊歌舞节目的间隙,王睿奇又拿了一大把烟花,把一大家子人都拉到了小区大门口,来看小区邻居们燃放烟花。说实话,他们之前都没见到过大城市的人怎么过年,看到小区门口堆的像小山一样的烟花炮竹,王永才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一晚上放的烟花,估计比咱村里一年放的还多“。看了一会儿烟花秀,一家人重又坐到餐桌旁。又喝了几杯酒,然后在大家的一致赞同下,开始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到一边儿,把麻将摆到了桌子上。原来在王永才来京之前,王睿奇特意跟他说,把家里的麻将带过来,没事儿的时候一家人打打麻将,所以他们来了之后,没事儿就会和孩子们搓上两把。
就着麻将声,还有电视中欢乐的歌舞表演,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就这样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