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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那年,坐在我前面的那个男生给我同学录的留言:“文静的女孩子,希望你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很官方客套的十八个字,我却看了无数遍,他不知道,我的文静,只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坐在他后面的文静女孩子暗恋了他很久。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的暗恋是无人能比的爱情,这种爱情没有任何希望,它卑微,它不被人重视,同时,它又是伟大的,这里面没有争吵,没有背叛,只有死心塌地,从一而终。
他在班里不算很优秀,可是他很幽默,上课期间总是突然冒出一句话,惹得全班人哈哈大笑,甚至连老师也忍不住笑,他给我们这群高三学子在沉重的学习压力下,奢侈地得到一点快乐与放松。我自私地希望,他能够把这些快乐只送给我一个,我只想这些快乐只属于我和他两个人,我不愿意和全班人一起分享。
在数学课上,我注视着他的后脑勺,枯燥无味的几何图形就会变得生机勃勃;在历史课上,我与他情逆到唐朝,我们泛舟湖上,他吟诗我作对;在地理课上,他不动声色地变成了一阵风,吹起了撒哈拉沙漠中的一片沙尘,而我,只是其中一粒尘埃,也跟着这阵风一起飘向远方。
几千个小时里,我一直悄悄地守护着这个秘密,一直小心翼翼地和他接触,而他却像一阵阵猛烈的龙卷风,把我整个人卷上那无边际的天空里。原来,暗恋的力量这么强大,强大到我无法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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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在走廊遇见他,我都会刻意避开,如果无法避开,那我会飞快地从他身旁跑过,我害怕与他的目光接触。一旦与他四目相对,哪怕只有0.5秒,我的热情就会被激燃,为了不被他发现,我只能深呼吸,跳入冰冷的河水里,把这热情的火把浇灭,独自饱尝凄凉。
他说他喜欢葱花,他说他喜欢提拉米苏,于是我吃提拉米苏的时候撒上葱花,这样我就可以一次想他两遍。
我知道他喜欢早餐时配一盒牛奶,记忆中无数次犹豫,想在早晨他还没到教室前,偷偷放一盒牛奶在他抽屉。我想看到他惊喜的样子,来满足我内心渴求着的欲望,我甚至妄想他会转过头来,用他那温柔带有磁性的声音说谢谢我。
我很多次早起,尽量抢在课室里还没什么人的时候到达,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放一盒牛奶在他抽屉,可是我内心的魔鬼一次又一次地打败我的勇气。我无数次把牛奶放进去,又无数次把牛奶拿出来,最后一直到毕业,我都没有成功把牛奶放进他的抽屉。
3
正当我回想过去的那些年,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的思绪又飘回了那个周日下午的公交车上。
那时候周日晚上要上晚修,所以离校远的我周日下午就要坐公交车回学校。
那天周日下着大雨,车在离学校还有半个小时路程的其中一个公交站停了下来,上来了一个人,当时我也没太留意,只塞着耳机听歌,眼睛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刚好我旁边有空位,那个新来的乘客就直接坐在我旁边,我的余光瞄到了他的脸庞,瞬间心跳加速,感觉空气凝固了,使我无法正常呼吸,我摘下耳机,跟他打了个招呼。
“在听什么歌呢?刚跟你打招呼你都没反应。”
我突然变得口吃,“我……没……没听什么歌。你没有伞吗?”我看到他衣服湿漉漉的。
“出门没带,只是没想到这雨来得那么突然。”
“哦,好像是啊。”我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不敢再继续说些什么了,怕说错话招来他的嘲笑。
我们就这么一直沉默,这一刻我觉得连沉默都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
到站了,我说:“我有伞,一起撑吧。”
我们在同一把伞下,走过了一条斑马线,走过了一家小卖部,走过了一条不长的人行道。世界好像变得很安静,我听不见周围的汽车声,听不见过路人的谈笑声,听不见雨水的滴答声,只听见自己此起彼伏的剧烈心跳声。我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侧脸,脑海里勾画了他完美的轮廓。
我只想时间过得慢点,甚至渴望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地停留,就让我和他永远地停留在这个浪漫的雨中,而我只能静静地守护着正在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
大概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普通的雨,但对我来说,这是一场狂暴的台风。
4
有时候,我会怀疑那个周日下午到底是真实发生了,还是我某个午觉的梦,但当时的心跳,当时的懵懂,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口,归属为青春里的一个印记。
四五年过去了,我依旧在“撒哈拉”里奔波,看过许多干涸与丰茂后,曾经青春的悸动已经无法复制,青春的旅程只有一趟,在这一趟里,没人知道,他曾经被我私自地霸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