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我是人间惆怅客

图片|来自网络


上周周末和朋友小聚。

下车时,他过来接我,远远看到手上拿着一本书,他将三年前一直没机会送出的毕业礼物带过来了。

是我三年前非常喜欢的纳兰词——《纳兰容若词传》,这是一本品鉴纳兰词的书,由苏樱,毛晓雯,夏如意三人合著。

那时候刚好婷大姐送了一本纳兰词给我,书皮是黄色的,但是没有注释解读,理解起来很吃力。不过,由于当时正好喜欢这种忧郁的调调,所以,有事没事就翻一下。

后来在老姐的书架上无意中也看到了一本纳兰容若词传,白落梅的《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很多人对纳兰容若的了解就是通过这本书的,虽然这本书褒贬不一。我个人还是蛮喜欢这本书的,白落梅的文字一向温润如玉,读起来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舒服。

有机会的话,这本书值得一读,当然,建议还是先看纳兰容若的《饮水词》后再看这本书。

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想写一篇关于纳兰容若的文,来祭奠一下当年对纳兰容若的喜爱。所以,今天在这里就和大家聊聊纳兰容若这个美男纸吧。




大概什么时候知道有纳兰容若这个人呢?

应该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吧。

那时候有一部电视剧叫做《康熙秘史》,钟汉良饰演纳兰容若,然后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

我想,如果不是钟汉良,我估计不会这么痴迷纳兰容若。

以至于后来真正喜欢纳兰容若时,我才发觉另一个也相对比较肤浅的原因,纳兰容若这个名字实在太好听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到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纳兰,是一个贵气的姓,隶属正黄旗,为清初满族最显赫的八大姓之一,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叶赫那拉氏“。而容若,是一个忧郁的字,纵使繁花似锦,依旧素淡如莲。

公元1655年,容若降生在北京,一个飞雪的腊月。一出生便携带着高贵的金冠,他出生于显赫的纳兰世家,父亲是康熙时期权倾朝野的宰相纳兰明珠。

他是纳兰明珠的长子,原名纳兰成德,因避皇太子胤礽的名讳,改名纳兰性德。

也幸好他改名了,如果他叫纳兰成德的话,估计我们很多人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浮想联翩了。

宿命用金砖玉石为容若铺好了一条繁华之路。

容若出生时,刚好大清朝正处于辉煌时代,明珠思想开明,对中原文化态度积极,所以,容若的文人气质便从小开始,直至长大,愈发浓烈。

小小年纪,便通诗文,精骑射,文武兼修,素有贵族神童的美誉。

十七岁入国子监,十八岁中举,二十一岁赐进士出生,作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多次随康熙出巡。

他是人们羡慕的文武兼备的年少英才,帝王器重的随身近臣,前途无量的达官显贵。

但是,他自诩是天上痴情种,不是人间富贵花。

可能生命对于某些人来说,原本就是一件忧伤的事,是一场无可奈何的错误。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

更无人处月胧月,我是人间惆怅客。

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浣溪沙》


这是一个多情,深情,而且敏感的容若。

青梅竹马的表妹入宫为妃,缠绵恩爱的发妻难产而亡,身处迷眼富贵中,却还是时时只能开出薄凉的花。

泪眼中,只能“忆平生”。

其实这首诗我也只能背个大概,但是唯有一句“我是人间惆怅客”记得非常深刻。

那时候,还是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日记本的第一页是大写的几个字——爷是人间惆怅客,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忍俊不禁的。

容若的一生,写了很多哀悼怀念亡妻的诗。

包括另一首《浣溪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赌书消得泼茶香。

这是容若的愿望,是他期待的生活,曾经有过,却以为是寻常的事情罢了。

而现在,跟随康熙出巡,伴君如伴虎,这才明了,过去寻常的,也最为珍贵。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花令》


我想大多数人说起纳兰容若就会想到这句词吧,人生若只如初见。

多么美好的一句词,但是也是遗憾的一句词。

如果人生只像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那般美好,该有多好。而这,显然不可能,往往这样感叹,是因为走到了最后,已经淡漠了悲喜。

开始总是柔情的,过程总会趋向平淡的,即使容若深爱着妻子,但是也不由自主感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怨恨凄楚该有多好啊。

在我还很懵懂的时候,经常和我的小姐妹馊思念叨着这首词,那时候莫名有一种错觉,仿佛知道这首词,就很了解纳兰容若一样。

知道容若是御前带刀侍卫,知道他是满清第一词人,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那种心情现在我完全没法形容。

事实证明,有句话说得很对。

人人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长相思》


这是课本上学习纳兰容若的第一首诗,当时很惊讶,说好的翩翩公子呢?怎么有种从军了写边塞诗的感觉。

事实上是当时云南平定,容若随从康熙出关东巡,祭告奉天祖陵。出山海关,塞上天气苦寒,风雪凄迷,所以才写下了这首词。

其实风华正茂的容若也有想过从军,金戈铁马纵横沙场,他也曾有过凌云壮志。

只是被任命为御前侍卫,变得身不由己。其实一开始就注定身不由己,因为容若的父亲明珠,权倾朝野。

所以,所谓的天子近臣,别人眼中的达官显贵,于容若,是痛苦的根源,想当过眼云烟,却又百般无奈。

因此,容若虽然有修身齐家平天下之心,却也常有“山泽鱼鸟之思”的出世倾向。

他将很多沉闷难解的感慨都寄托在他的词里面。


西风乍起峭寒生,惊燕避移营。千里暮云平,休回首长亭短亭。

无穷山色,无边往事,一例冷清清。试倩玉箫声,唤千古英雄梦醒。

                                                                                                   ——《太常引·自题小照》


战争的残酷,让容若清醒的意识到,既然无法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那就好好陪着爱妻,将心皆交付于爱情。

然而,回家后,发妻难产,而亡。

仿佛注定了他的一生无法圆满。

有着若只如初见的开始,却是秋风悲画扇的结局。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虞美人》

十年纳兰,已到而立之年。

他还是那个名满京师的容若,但也还是那个御前侍卫。

帝王的恩宠总是莫名其妙的,康熙也许欣赏容若的才华,但是始终冷眼瞧着。

不同的是,十年间他交了很多汉族的落拓文人,他的青梅表妹与他的发妻意梅都成了他人生中的过客。

到底意难平。

然而此时而立之年的容若又碰到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场爱恋,沈婉。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桨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画堂春》

一个是满族贵胄,八旗子弟,一个是江南名妓,汉族女子。

似乎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身份的悬殊,总会不被世人看好。这对有情人同样如此,显赫的纳兰世家,无法接受一个流连过青楼的女子。

虽然一起反抗,但是还是郁结于心,无法释怀。


千百年来,我们在历史中走马观花,往往就轻易记住了那些悲剧,仿佛只有悲剧才能流传千古。

在暮春的某一天,寒疾来势汹汹,容若一病不起,于公元1685年溘然长逝,年仅三十岁。

自此,一生归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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