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小就有点不同。
我时常看着你偷偷在拆着各种电子产品。在抽屉中,在操场上,在我偶尔瞟到的角落里。好像拆那些东西就可以屏蔽掉,老师们说的:神经病。同学们投来的鄙夷目光。你爸妈焦灼而失望的关切。我不知道你是否在乎他们的评论,但我却慢慢发现你的背越来越驼,眼神越来越闪躲。
我其实很好奇,你在想些什么。于是在每次送作文本去老师的途中,我都会偷偷看一眼你的作文。
我想,如果不是前几天认识了一个像你一般思考着,抵抗着世界的人,我可能忘了,你曾经写的那些文字曾让我深深思考。曾让我在心底偷偷想着去改变世界。
你说,有人真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么?一直以来,我们不过被教育好好读书,好好上学,然后好好工作。
你说,怎么现在这个时代再也出不了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不仅国外如此,国内也好像出不了鲁迅这样的批判者了。
你说,我怎么感觉亲情,友情,爱情越来越淡了呢?反到利益牵扯出的事情越来越浓。
你说,我害怕,有一天,我也认命了,做一个不露声色的大人。工作,生活,吃喝玩乐,在声色犬马中忘却理想,温度与思考。
你在哪里呢?那个和我们所有同学格格不入的少年,那个只有在作文中才发表自己想法的学生,那个高考后听说没去上大学,不知去哪里的坐在我前面的我已经记不清长相的同班同学。
你还好么?
那些年,你可能不知道,你常走的那条路我也常走,我总是看着你默默扶起路边倒下的车辆,看着你就算路边一辆车也没有,也坚持等着红绿灯,看着你热心的去劝慰正在激烈争吵的人,看着你认真的为人指路,看着你时常去老人院孤儿院。看着你时常和一朵花一棵树对话,看着你在那条快成臭水沟的护城河边一颗一颗的插着柳枝。
也看着,老师对你父母摆头并希望他们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也看着,同学对你的避而不谈;也看着,别人在你的背后吐着口水说:傻缺。
这些随着高考过后渐渐远离我的视线和心间。我还是一如既往和大多数人一般过着大多数人一般的生活。
只是偶尔,我会急人所急,帮上一帮。像你一样。只不过我没那么多愤怒与迷茫。
前些时候,有一个人,和我聊起了生活,他说,我折腾了三年,自由而散漫。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钱那么重要。我以前以我是很有思想深度的人,可现在谁愿意谈谈人生与理想,有这么空的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想办法去买一套房。他说,我累了,去安安稳稳上班了,可按照这工资,我怎么敢结婚生孩子。我苦点没什么啊,可是我怎么能让我孩子和我一样放在那些只看学习的学校。可好的教育资源就那么少,普通人怎么弄。
这个人,曾爬上喜马拉雅山,曾穿行沙漠曾历经生死,曾一直在路上。可因为父母苦苦哀求,他乖乖回来,而如今和他交谈,话题都在女人,钱,房子,同事的微妙关系了。他过上了他曾一度很批判的日子,并且现实的种种压力让他愈发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我只能就着他的话题去讨论,慢慢就没有交谈的欲望了。于是草草结束交谈。继续默默做着我该完成的工作。只是在空闲时间,会时时警醒自己,不要让资本,娱乐让自己迷失。
就像王小波所说,生活就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一天天减少,最后变成像挨了锤子一样。
如今有太多的活在当下,尽情享乐的话语。可是剥去欲望,嫉妒,焦灼,迷茫等外衣,你是谁。你的渴望与追求是什么。
在生活中,做一个评价者容易,而做一个批判者难;做一个妥协者容易,而做一个抵抗者难,做一个活在当下享受刺激人与亦云者容易,做一个时刻警醒自律清醒坚持自己者却好像有些痛苦。
可我不想像我那个迷茫的朋友一般,最后被世界同化。只能苦涩的叹息一声,大家都是这样的。
借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大家都是这样,便是对么?
我其实也觉得批判,抵抗太过于艰难。所以我很欣赏选择做这些的人。
我还是会继续选择做一个参与改变世界的人,从很小的地方入手。我觉得世界温度少了,我就力所能及给这世界注入一点温度,我觉得大家没那么有趣,就集齐一些小伙伴去看一朵花开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我觉得人与人隔着电子产品,有些陌生,就多和人面对面交流。
凡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勿施于己。改变从自己开始才是最简单的方式。
我还在一件小事一件小事的做,一个人为需要的人做着咨询。也许对整个世界的湖水的走向没有多大的改变,但偶尔我还是希望可以泛起点点浪花。也希望哪天这些浪花可以传递到那个出走的少年身边。我想如果哪天能相遇,我要说声谢谢。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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