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白哗哗地落了一地,载满了童年的快乐,每个人的童年里都会有一只纸飞机,载着我们,在童年里寻找、喧闹。
我叫蛋蛋,名字虽然俗气,但爸妈取这个名字也是饱含深意。他们把我视为"宝贝蛋儿",对我疼爱有加,而我还有个小名——小不点儿,这个名字跟我的传说有关。妈妈一辈的人都说我出生的时候特别小,能塞到爸爸的鞋子里。因为这个名字既好听又好叫,渐渐大家都知道我小不点儿了。
因为我出生体弱多病,再加上身体小,姥姥就一直照顾我,无微不至,直到我四岁身体渐渐硬朗起来,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和姥姥在一起,自然也就跟她比较亲。
两三岁的时候,和别人抢玩具争不过,边哭边回家给姥姥告状。
"这又是咋了,怎么哭了",姥姥焦急的问。
"有人跟我抢玩具"。声音里满含委屈,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说到痛处竟然泣不成声。
"走,姥姥带你去折纸飞机去"。姥姥拉着我说。
大手拉小手,我被拉到外婆的屋里。我站在一旁,看姥姥趴在地上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摞纸,乱糟糟的,有些明显已经有了泛黄的痕迹。姥姥拉出一个板凳,让我坐在床沿边。她在一旁教我,很快就折出来一个纸飞机。然后姥姥拉着我的小手站在窗户边,"哈"一口气,手用力往前一伸,飞机一下子就丢出去了,在空中盘旋了漂亮的几圈,一头"扎"到了地上。看到这一幕,我哈哈地笑了。姥姥看我破涕为笑,也跟着笑起来。
我一下子干劲十足,折了几十只纸飞机,然后把它们一一装到一个盒子里。我提着盒子跑到二楼的窗台的位置,一只一只地丢飞机,嘴里不停地喊:"姥姥,姥姥,你看!"。姥姥在楼下开心地答应着,跑到院子中央,高声喊:"别喊姥姥,你喊‘飞机飞机带带我,带到北京考大学’,来试试!"。
我接着一只一只往下丢,飞机漂亮地转了几圈,留下一个美丽地弧度,"嗖"地落地,嘴里喊着"飞机飞机带带我,带到北京考大学"。纸飞机白哗哗地落了一地,一片雪白。
当时正值麦收时节,爸爸妈妈都在打麦场,金黄的麦子个麦秸杆渐渐分离,地上是未装的小麦,旁边是一袋一袋被包扎完的麦袋,都封上了口,站成一排,像一排卫士,保卫着麦场的安全。我一会儿在麦场打滚,一会儿钻到麦秸垛里,非得弄得满头麦秸杆不行。玩累了的时候,就躺在两袋麦袋上,长短刚好够我的身体。我舒舒服服地躺着,望着蓝蓝的天空。刚好有一架飞机在天上,小得像蚂蚁。
"快看,天上有飞机",我惊异地喊着,"它为什么那么小啊"。
"啊,你们快看,它后面还有一股烟,后面的烟没了,只要它往前飞就留下一股烟"。
爸妈都不理我,埋头干活。只有姥姥耐心地跟我说:"长大想不想坐飞机,当飞行员啊!"
"想,我要开飞机",我抢着说。
"真是好孩子,等你长大了,就能开上飞机了",姥姥眼里含笑地回答着。
夜幕降临,远处家家户户都有明明暗暗的灯火,我和姥姥却在虫鸣声中等待爸妈的接替。姥姥还一直不停地那你手机的活,我就在她的身边转啊转捉迷藏。
"姥姥,咱们玩一会儿好不好!"我央求道。
"行,走,躺麦袋上来",姥姥爽快地答应着。
我一跃而上,头枕着胳膊,姥姥拉着我另一只小手。
"啊,姥姥,你看,天上有灯一闪一闪的",我兴奋地叫着。
"在哪儿呢?"
"那儿呢,那儿呢,你看那!"。我慌忙指着,虽然根本看不见我的手。
"是飞机吧!",我猜疑着。
"是飞机,晚上也有飞机,它们要照明啊,所以它全身上下都是灯。"
"飞机飞机带带我,带到北京考大学。我长大了,一定要开飞机。"这句话像一句咒语,反复说着,从不厌倦。
"好,姥姥要等到那一天。"
我们俩都笑了。
南山南,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麦收之后,我就很少见到姥姥了,我也不知道姥姥去哪了,只听妈妈说姥姥去了最遥远的地方。
"啥时候回来?"
妈妈说:"只要你一想姥姥,她就会准时回来。"
"这样啊,那我今晚做梦梦见姥姥,她就会回来了。"
"是。"
那晚,我确实梦见了姥姥,她侧耳倾听我唱"飞机飞机带带我,带到北京考大学。"以及那句"长大了,我一定要开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