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古旧的柴门,掩盖是春色,是时间,是秘密,还是内心的慌园。
推开古旧的柴门,满园的绿色盈满眼中。依稀还记得它以前的样子,厚厚玉米秸秆竖起来一个挨一个紧密的排列整齐,为了显得厚实还会添上几捆稻草,用尼龙粗线编好了后,再用细线将两扇门临时连接在一起。曾经的习以为常现在想见一次都觉得奢侈。哗啦~哗啦~寻声看去,奶奶又打开了水龙头,将水接入一个绿色漆皮的铁盆里,眼看着快要满了,信步往紧靠东墙根的鸡笼走去,将水倒入木板围成的水槽里,奶奶打眼一瞟一个个顶着红冠的公鸡雄赳赳的走过来,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汲取生命的水分,快步绕到一旁去拿今天母鸡孵下的蛋,心里想今天有蛋,韭菜也长出来了,菠菜正嫩,等老头散了牌局,让老伴烙点韭菜盒子,孩子们下了学刚好可以吃。奶奶快步走到屋里,着急忙慌的和爷爷商量起来,直到爷爷满口应了这件事,眼里才放心的溢出笑容,连眼角周围的纹路都化作了幸福的形状。屋里的光暗暗的,只能看到爷爷的身高以及头上只有短短的不足一厘米的白发。正准备穿上衣服去收拾菜园子的他对奶奶是又气有爱。人孩子愿不愿意来都是一回事,你这早早的盘算有啥用。爷爷心里想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我们几个孩子去爷爷奶奶家完全看自己的心情。但是每次去了准保都有好吃的。
日到晌午,期盼已久的下课铃声自觉得传入学生的耳中。刚走出教室进入太阳的视线就抬头眨眼想瞧瞧它到底有多厉害,熟知这一眼也是奢望。就像是感叹时光流逝总是在发现花朵枯萎之后,渴望和平总是在生灵涂炭战争爆发之际,想起孝顺父母总是在他(她)没有唠叨,与你天人永隔之后。沿着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小路,欢快地跑到爷爷家。两扇草门已支在两侧,似乎在欢迎小客人的到来。远远地看到炊烟从烟囱里逃了出来,一股股的浓烟变成了一缕缕婀娜的少女。慢慢走近爷爷家中,饭菜的香味直接向你扑过来,俘虏你的胃。脚步在青红色砖瓦铺成的小路上生风,在水井旁停留。眼尖的发现深褐色的小水缸里乖乖的躺着几瓶汽水,白色的是水蜜桃味的,黄色的是有菠萝味的。小手伸进水里,仿佛晌午的炎热已经消了一半。抱着这些战果,一个一个摆在铺有小碎花布的黄色炕桌上。拿起准备在桌上的起子,嘣地一声,快速塞进嘴里,解救肚子里的小馋虫。还没喝尽兴,就听见爷爷喊揭锅啦。迈过约一寸的门槛来到灶台前,用鼻子嗅了嗅便已经猜到今天中午烙的是韭菜盒子。爷爷用锅铲有条不紊地将它们放进盆子里。望着绿色漆盆里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的菜火烧,口水憋得都往肚子里咽。我把这沉甸甸的盆子端在胸前,烫得我赶紧把它交到奶奶手里,要不然下一秒就可能被我丢在地上。饭桌上一副副竹筷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白瓷碗上。脱下自己的鞋,爬上铺着一层草席的土炕,两腿一盘,乖乖的等着奶奶将韭菜盒子放在碗里。看着一个个棋子般的美食,抓起筷子,刚想将棋子放进自己的大嘴里的时候,眼泪已经从脸颊趟过,唤醒了在梦中的少年,仿佛他还是五六岁的模样,还是有爷爷打,有奶奶护的淘气的孩子。而实际上现在是二零一七年四月一日凌晨一点零五分,爷爷离开人世还不到三个小时。
从东屋里翻醒过来,从白瓷砖的锅台上拿起三支香,借由遗像前点燃的烛火点燃摆放在香炉旁。蹲在供桌旁,为爷爷送去纸钱。欲起身走向紧靠西屋门口的板凳时,眼睛不自觉地朝那个红的吓人的木板上睡着的爷爷看去。他的脸被几层白布遮住。穿的整整齐齐,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他再也听不到自己喊他爷爷,再也看不见人世的烦恼,再也不用打包所有的行李住在儿子们家里。心里觉得爷爷比奶奶可怜,感觉爷爷有家也觉得他没有。感觉我的爷爷就是可以长生不老,挺过所有的难关 ,等着我将来有钱来孝敬他。感觉我的爷爷一直都在我身边不曾死去。时光静止在这一刻,望了望西屋里躺着闭眼闲聊的婶子大妈,还有久久辗转难以入睡泪眼婆娑的姑姑。东屋里不是传来拨响电话传播死讯的声音。时间冷酷得连这一分钟都要吝惜,直直地将我推进白昼的深渊,去迎接再一次的别离。这一次的别离便是最后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