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无声》,美杜莎式的天蝎座电影

铁架之上,带血羔羊;刀起刀落,肢解分割;机器转动,肉片上桌;小锅一盏,汤鲜肉美,咀嚼吞咽。顺从羔羊,无奈咩叫,任人宰割,求生无门。即便是被烹饪的对象,骨头硬起来也能戳穿眼球。

自4月4日上映以来,电影《暴裂无声》的豆瓣评分已达到8.2,故事从几条线索层层展开,细节和隐喻随处可见。作为悬疑犯罪类国产影片,《暴裂无声》是好看的,网络上影评纷飞,无论对故事本身还是影片的台前幕后都有很多讨论,无疑证明了电影的优质。而我却注意到电影散发出的生存、对抗、权力、阴暗气息,它是一部浓重的天蝎座式影片。

天蝎座就像冰山,它把大部分潜伏在水里,很少显露自己;它也代表着地球上蝎子类生物,在它受到威胁时会机警且毫不犹豫的蛰伤对方。在神话想象中,那些可怖的地底王国和冷酷形象都和天蝎座联系在一起,英雄与巨龙是围绕天蝎座展开的神话原型,在面对蛇形巨龙时,英雄必须面对生命中最深层的毁灭性力量,与黑暗势力一决高下。在众多故事里,宙斯之子帕尔修斯和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决战是最具代表性的天蝎座原型母题之一。美杜莎原本是美女,但后来变成一头能让人石化的可怕怪物;帕尔修斯奉命杀死美杜莎,是要通过战胜一个黑暗女性来拯救另一位女性——他的母亲。英雄与巨龙,美女与怪物,是天蝎座原型的一体两面,周期性面对毁灭性的力量成为在他们生命中的常态,他们被驱使着与被投射在现实世界里的邪恶作战,释放战斗力,从而达到自身的转化。

Meduza(Jacek Malczewski绘于1900年)

在冥王星被发现之前,天蝎座被火星守护,因此它同时具有火星和冥王星的双重能量,在极端状况下生存是天蝎座的重要议题,他们为了生存而把每件事都当做一场战役。张保民的生活里,“生存之战”无处不在,并且都是用极端的方式呈现出来。和邻居激烈的“羊骨”之战,为找孩子莫名被卷入别人的棍棒群架、由此被迫牵扯进一桩台面下的交易······天蝎人和白羊人同样带有战士的特质,但天蝎座却是以较为隐秘的方式表现,不屈不挠且不惧怕死亡。张保民是个哑巴,“无声”的“暴烈”在说话无能的前提下展现着更有张力的生存对抗。活在剃刀边缘、社会底层,一不留神便被湮没,必须全神贯注且全力以赴,执着、顽强。

天蝎座喜欢探秘,他们是天生的侦探同时也最善于保密,他们了解如何欺瞒得不动声色。张保民从昌万年豪华办公室的一角展开联想,跟踪大金并躲过他的追杀,缜密心思和巧妙藏身让他在危机之中得以安身。但我们同时也从律师徐文杰的身上看到天蝎座特质,暗中交易、蒙骗司法,“无声”之下和富豪同流合污的同时偷偷录下富豪罪证。对徐文杰来说,生存同样是场战役,他边做邪恶交易边留下证据自保。天蝎是压抑的,他们通过向深处挖掘转化自己,但当你望向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望着你,于是我们看到影片中的反面人物——昌万年用钱和权力满足自己的饥渴却永不知足,我们看到他走向天蝎的阴影,黑暗、阴沉、绑架同盟的女儿,被心中恶魔慢慢吞噬。

不让步,孤身对抗世界;不声张,心事如鲠在喉;不死心,真相皆为利往。

三幅角色海报,通通挡住辐射人性的双眼。对抗是孤胆英雄的执拗,是向死而生冷静又激烈的抉择。橱柜里的骷髅,平静下的黑色暗涌,天蝎总是与那些丑陋的幕后台下密谋有关,他们最擅长保守秘密。为了控制世界满足欲望,金钱是最佳利器,只要有它,被全世界背叛皆能不为所动。掩盖真相,遮挡双眼,我们不仅想知道面孔上的东西,还想挖掘潜藏细节,三个截然不同的角色清晰体现了天蝎座主题的不同面向。

用放血排毒的方式清理机体,是天蝎的目的地,也是《暴裂无声》的意义。

天蝎的重生之路不轻松。死亡,新生,山体倒塌,新城崛起,用剑般锐利和沉默的心识撕开面具、虚伪、谎言和表面平静,找到黑暗的秘密来成全自身转化。他们了解地狱永在,所以更注重努力的活着,即便艰辛却依然有生存下去的智慧。英雄与怪物总是一体两面,观众面前的正义化身张保民在村民面前是怪异的,知法犯法的徐文杰在女儿面前是慈爱的,万恶不赦的昌万年对他的员工来说应该也是英雄一般的存在吧。在天蝎式的环境中,人人自有生存之道。

电影的剧情和人物设计离不开创作者,导演兼编剧忻钰坤在年轻一代导演中的成绩可谓相当出彩,处女座《心迷宫》和此次的《暴裂无声》都是评价很高的犯罪悬疑片。电影是创作者看待世界的方式,电影角色也是创作者多面性格的不同艺术表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物生动起来。出于好奇,我按百度百科上的资料查了忻钰坤的个人星盘,虽然他的太阳和水星合相在充满浪漫气息和想象力的双鱼座,但合相在天蝎座的火星和土星为忻钰坤的创作带来显著天蝎座能量,他拥有让影像化的镜头语言(双鱼座)表现天蝎式故事的天赋,可以说悬疑犯罪片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他比别人更能轻松的驾驭此类影片。但换个角度,天赋也会带来懈怠,由于过于轻松而变得停滞不前,好在土星的加入会让他不那么容易自满,忻钰坤以后的作品仍然值得期待。但如何突破自己擅长的领域,绝对是最大挑战。

可以尝试虐恋题材,也会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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