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森
———————————————————————
【连载】《君生我未生》目录
上一章
下一章
第十二章 考上大学
夭夭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虽然有些疲惫，但这一天却过得非常充实。
陶野已经做好了饭菜，说是要为她“接风洗尘”。
“今天在孤儿院怎么样？”陶野为夭夭乘好了饭菜以后问道。
“很充实，很满足，看着那些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我很开心，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好像在这一天之内就长大了不少。”
“那就好，刚才王洪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把你一顿夸，说你既聪明，又懂事，还有爱心，简直把你夸上天去了。”陶野一脸神采飞扬，好似王洪夸的不是夭夭，而是他一般。
“院长真是这么说的？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会夸人的人。”
“他就是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就是一个热心肠，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好相处。”
夭夭点了点头，今天玲子好像也是这么说的，看来院长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对了，院长说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夭夭突然想起了院长今天说她小时候曾经在他身上撒尿的事，于是她试探性地问，来看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啊，他抱过你三次。”
“三次？”夭夭奇怪地看着陶野，有些费解他为什么连抱几次都记得那么清楚。
“对，正好三次，因为他每抱你一次，你都会在他身上撒泡尿，你整整在他身上撒了三泡，都快把他的鼻子气歪了。说起来也怪，别人抱你你都好好的，唯独他一抱你你就就往他身上撒泡尿，他经常说你和他犯冲呢。”陶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真的？”夭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陶野。
“我骗你做什么，是不是他今天提起这件事了？。”陶野哈哈大笑起来，“想着他出糗的样子现在都觉得好笑。”
虽然她是始作俑者，但夭夭还是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的脑中似乎想象出了一脸严肃的院长出糗的样子，一定非常的精彩。
去孤儿院做工成了夭夭生活的一部分，她每天早早地赶过去，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家，有时候她很疲惫，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她立马就浑身充满了干劲。
她只花了一周就能流利地叫出每一个人名字，在这之前她以为认识四十多个人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但是实际上只要你用心去接触，很快就能记住。总是叽叽喳喳的蛐蛐，总是抽着鼻子的‘鼻涕娃’，沉默害羞的琳琳……在她的眼里每一个孩子都有着独特的标签，无论他们活泼开朗，文静或者是沉默寡言，她们都渴望着关怀，需要用心去接触。
她和玲子相处的非常的愉快，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起陪孩子玩耍，一起教课，一起吃饭聊天，虽然相差了十几岁，但这并没有阻碍两人成为好朋友。
“姐姐你看，飞机拉线埃。”
夭夭正拄着下巴趴在窗台上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蛐蛐踩着椅子有模有样地站在她身边，手指指着天空。
“你要听话哦，不听话的孩子会被飞机拉走的，永远都回不来了。”夭夭假装一脸严肃的样子，整个班级里只有蛐蛐最喜欢粘着她，有事没事总喜往她身边凑，刚开始她还叫夭夭姐姐，混熟以后干脆就把夭夭去掉了，直接叫姐姐，夭夭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喜欢的紧。
“姐姐你骗人，我从小到看过很多次飞机拉线了，到现在我还都是好好的。”
“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你是个坏姐姐！”
夭夭好笑地敲了一下蛐蛐的额头，道：“敢说我是坏姐姐，我明天就让飞机把你拉走。”
“啊，姐姐，我的头好痛，快点带我去医院。”蛐蛐抱着后脑勺叫嚷嚷道。
“我敲的是你的脑门吧，你怎么捂着后脑勺呢？”夭夭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闻言，蛐蛐急忙把捂着后脑勺的手放在前额上。
见状，夭夭揪了揪她的小鼻子，开怀地笑了起来，这小丫头真是一个开心果，和她在一起总能一扫阴霾，把所有的不快都抛在脑后。
“蛐蛐，你过来一下。”
玲子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处响起，夭夭见玲子旁边一对中年夫妻正紧张地向教室里面张望着，她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孤儿院隔三差五就会有夫妻来领养孩子，在领养之前他们都会来和小孩聊一会天，看看小孩怎么样。
“蛐蛐快点过去吧，记得要有礼貌。”
“我知道了姐姐。”蛐蛐跳下了板凳，一蹦一跳地教室门口跑去。
夭夭远远地打量着那对夫妻，见他们脸上笑开了花，不住地点头，看得出他们对于蛐蛐很满意，聊了很久，那对夫妻才不舍地离开。
“姐姐，他们是干什么的啊？好热情啊。”回到班级以后，蛐蛐不解地问。
“你喜欢他们吗？”夭夭拍着她的脑袋问道。
“还行吧，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姐姐了。”说完以后蛐蛐讨好似地抓住了夭夭的裙角，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夭夭。
夭夭忍不住低下头，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就你小丫头会说话。”
之后的课是讲故事的时间，夭夭让让孩子们清出一块空地，然后围坐成一个圈，她拿着一本故事书坐在了圆圈的中央念起了精卫填海的故事。听故事是这帮孩子最喜欢的课程，大多数孩子都是静静地听着，只有几个捣蛋鬼会时不时地插嘴。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夭夭和陶野讲起了蛐蛐的事，听了蛐蛐的一些事迹以后，陶野也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怪不得蛐蛐和你那么近，因为你小时候也和她差不多，都是个小捣蛋鬼。”
“我小时候也是那样吗？”夭夭好奇地看着陶野。
“简直是过犹不及，还记得有一次你让我给你买洋娃娃，我没给你买，结果你这丫头回家以后就开始拔我胡子，边拔边说‘你这个负心汉’，最后为了保全我的胡子，我又跑回了商店给你买了那个洋娃娃。”
“这事是我做的？”夭夭指着自己惊讶道。
“就是你做的，你还记不记得你7岁的时候一个差点跑去北京那件事？我为了找你都快急疯了，最后在肯德基找到了你，你还在那悠闲地和空姐喝着可乐，吃着薯条，我当时特想揍你两巴掌，可是看你可怜兮兮的眼神，就舍不得了。”
“这件事我记得，我当时在电视上看到有介绍长城和故宫，就特想去看看，可是你就是不带我去，我当时就想‘你不带我去拉到，那我自己去’。我把书包塞满了零食和漫画书就出了家门，不知道路就找人问，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机场。”
“你说你年纪那么小胆子咋就那么大呢，那年夏天我还不是领你去北京，照片都照了好几十张。”
“那是我小时候最快乐的一个夏天了。”夭夭看着前方，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
第二天，昨天来的那对夫妻带了很多吃的来到班级门口，院长也亲自跟着他们来了，蛐蛐被叫出去不久就很快撅着嘴跑回了班级，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玲子姐，怎么回事？”夭夭问跟着蛐蛐走进教室的玲子。
“听说那对夫妻要收养她以后，蛐蛐说什么不愿意。”
“如果蛐蛐不愿意，咱不能强迫吧？”夭夭问。
“当然不能强迫，那对夫妻人不错，都是有文化的人，家庭条件也好，能被他们收养也算是一种福气了，过了这个村可就就没那个店了，蛐蛐和你关系比较亲，要不然你去劝劝她？”
“行。”夭夭点了点头，说着她走到了蛐蛐身边，弯下腰轻轻地揪了揪后者的耳垂。
蛐蛐撅着嘴抬起头，见是夭夭以后，一脸委屈地说道：“姐姐。”
“不愿意？”
“我不想走，我想永远留在这里。”蛐蛐一脸委屈道。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要不然精卫早就把东海填满了。”夭夭柔声道。
“要不姐姐你收养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我帮你洗衣服洗袜子。”蛐蛐眼巴巴地看着夭夭。
“姐姐要是能收养你早就收养你了。”夭夭掳着小妮子的头发，“蛐蛐，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跟你说。”
说着她拉起夭夭的手向外走，路过玲子身边的时候道：“给我半个小时时间。”
夭夭领着蛐蛐坐在一棵柳树下的花坛上，夭夭仰头看了一会天空，然后开口道。
“蛐蛐，你知道吗，姐姐也是个孤儿。”
“姐姐也是一个孤儿啊？”蛐蛐一脸惊讶地问道。
“姐姐是被一个很好的人收养的，他为我遮风挡雨，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保护我，在我发脾气包容我，在我生病的时候细心地照顾我。他对我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他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港湾，他为我牺牲了很多很多，对他的爱我无以回报。刚才你见到的叔叔阿姨，他们是很好的人，你和他们一起生活会很幸福的。”
“可是我想和大家在一起。”蛐蛐低着头说道。
“可是蛐蛐，你需要个家啊，你需要在家的关怀下长大，去上学，过上正常的生活，在这里虽然挺好，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可是我舍不得姐姐。”
“姐姐可以经常去看你呀。”
“你会经常去看我？”
“当然了，我怎么舍得这么懂事的蛐蛐呢。如果你听话，姐姐会经常去看你，要不然姐姐会很伤心的。”见蛐蛐开始松动，夭夭急忙道。
“那好吧。”
“你同意喽？”
“嗯。”蛐蛐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好蛐蛐，”夭夭把蛐蛐抱在怀里，“记着到那边要听话，多帮他们做点事。”
夭夭牵着蛐蛐的手回去的时候，那对夫妻和院长还站在教室门口，夭夭轻轻地拍了一下蛐蛐的后脑勺，示意她过去，蛐蛐很听话地跑了过去叫了声叔叔和阿姨。
“你放心，国家有很多法律保护被领养儿童的权益，而且咱们孤儿院会是她的监护人，每个月会对她们进行成长的评估、跟踪指导，而且会和他们签订《寄养协议》，上面很严格地规定了福利院及家庭所付的责任和义务。”可能看出夭夭的担心，玲子走到夭夭身边小声道。
“蛐蛐什么时候和他们走？”
“办理各种领养手续需要很长时间的，但一般情况下我们会让孩子和领养人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合不合适，根据以往经验来看，中途反悔的也有很多。”
“他们一定会喜欢蛐蛐的。”
那对中年夫妻带着蛐蛐走了过来，夭夭第一次和他们正面接触。中年男人身材中等，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他戴着一副眼睛，胡子刮得很干净，看起来像一个知识分子；他的妻子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穿着黑色的长裙和白色的凉鞋，手上挎着一个棕色的小提包，她的目光一直看着蛐蛐，眼里流露出丝丝的笑意。
“这位是王先生和她的妻子王女士。”院长把这对夫妻介绍给夭夭。
“王叔叔，王阿姨好。”夭夭急忙打招呼。
“我听院长说蛐蛐和你非常亲，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她的，有时间你可以常常来我们家里做客。”中年男人扶了一下眼镜，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对，常来坐客。”她妻子也急忙道。
“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我有时间一定会上门拜访的。”
王氏夫妇留下了家里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以后，就带蛐蛐离开了。
夭夭站在窗前看着一家三口穿过绿荫操场，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的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随即摇了摇头，蛐蛐有个好归宿她应该高兴才对。她收回了目光，见玲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蛐蛐这孩子古怪精灵，到哪都惹人喜欢，你看那女的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蛐蛐，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玲子道。
“是啊，大家都喜欢这小妮子。”想起蛐蛐的种种举动，夭夭不禁笑了起来。
蛐蛐走了以后，夭夭在孤儿院的生活少了很多的乐趣，有时候她很怀念蛐蛐在的日子，那小妮子简直就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有小妮子在就少不了欢乐。
蛐蛐去了没几天，夭夭给她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然她那边的生活的很开心；之后她又和蛐蛐的养母聊了一会，话里行间她能听出蛐蛐的养母对蛐蛐的喜爱，她这才放心下来。
她的高考成绩下来，总分653分，全校第十名，这个分数上东北大学搓搓有余，就是报考清华北大也有很大的机会。
成绩下来的当天，陶野一下子好像年轻十岁，嘴里一直哼着歌，不断地打电话向朋友同事通告分数，好像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一般。她既是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父母对孩子的心又有几个孩子能理解。
她第一志愿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填了东北大学新闻专业，其余的志愿都是随便填了几个。大概过了二十几天，夭夭收到了入取通知书，她到是没有像知道分数的时候的那么欣喜，因为以她的分数，上东北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倒是陶野，逢人就要炫耀一下，走路的时候步履生风，好像他自己考上了大学一样。
离大学开学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夭夭向玲子说出了要离开的想法，她要趁着这几天准备一下开学的事。
“我理解，毕竟学业重要，你去找下院长，和他说一下吧。”
夭夭去办公室找到了王洪，把想法告诉了他。
“我就估摸着这几天你会来找我，不错孩子，你不但学习好还有爱心，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你，我为你感到骄傲。”
夭夭见院长难得地脸上挂起了笑容，她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了。”
“这个给你。”王洪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信封，“这是你的报酬，钱不多。”
“洪叔我……”夭夭想推辞，她来孤儿院做工并不是为了报酬，只是想帮助哪些和她出生一样的人。
“你不要推辞，我都说了钱不多，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王洪把钱塞到了夭夭的手里，“以后你有心的话，周六周日、放寒暑假都可以过来帮忙，这里随时欢迎你。”
“我会经常来的。”夭夭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不妄老陶把你养大成人，去忙吧，把今天上完。”王洪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洪叔我去忙了。”说着夭夭站了起来。
“好，记住上大学也别忘了好好学习，以后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闻言，夭夭点了点头，站起来对着王洪鞠了一躬，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了教室，一进门，夭夭就见到四十几双眼睛都静静地看着她，玲子走上前，拿一张叠好的大千纸鹤递到她手里。
“大家都在上面签了名字，算是我和孩子们给你的告别礼物。”
夭夭接过千纸鹤，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旁和玲子温和的笑脸，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心里面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的馈赠吗？
“谢谢大家！”夭夭动情道。
“是我们大家应该谢谢你，”玲子搂住夭夭的肩膀，“以后常来看我们。”
“恩。”夭夭点了点头。
她像往常一样认认真真地做事，上课，陪孩子们做游戏，打扫卫生。
走的时候一帮孩子送她到了孤儿院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挥手告别，头也不回地离去，眼中却控制不住地蒙上了一层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