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邑记事(三)
Don't lose hope. You never know what tomorrow will bring.
文 |Hello Next
杀鱼,本为平常之事,刀落肠开,肉入刀俎。
本没什么,我这样认为。
六条草鱼中,有五条已经奄奄一息,还有一条仍在挣扎。
对于死鱼,我很无感,就像对待本无生命的木柴,刮鳞、破肚、清肠、掏腮,一步到位,像是机械的流水线,又像熟练的车床工。
在取第二条鱼时,突然有一条鱼在死鱼堆里气息微妙的挣扎,或许它还未发觉死亡的靠近,或者只是觉得死亡是件平常事,见惯了来来往往,尸漂水中。
我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两头很恩爱的猪。
公猪很溺爱母猪,主人每次来喂食时它都让母猪先吃,因此,母猪胖的很快,而公猪相比则瘦的可怜。
直到有一天,公猪突然听见男主人对女主人说,“那头母猪长的差不多了,过几天杀了吧”
公猪听后愁肠寸断,阴郁不语。
母猪看到公猪异常,问公猪发生了什么事,公猪闭口不言,却开始对母猪暴躁不堪,狂吼不止。
主人来喂食,公猪将母猪挤到一边,自己却在那里囫囵的享受。
母猪每天就只能喝仅有可怜的一点水和一丁点残羹,时不时还要被公猪撕咬、排挤,赶得在猪圈里不能消停。
母猪开始抑郁了,瘦了,她觉的公猪不爱她了,她开始每日以泪洗面。
而公猪,则吃完睡,睡完吃,还要时不时去欺负母猪。
一个星期过去了,主人突然发觉母猪瘦了很多,已经没几两肉了,而睡在一旁的公猪则身上长满了膘,肥肥胖胖的,很是可喜。
这天,主人在锅了烧开了热水,喊上乡邻,一起将公猪绑上了架子。
公猪在离别母猪时,一改往日的凶残,温和忧虑的给母猪说道,
“以后别再贪吃了”
“要多运动”
眼角留下了一行带着血丝的泪水。
公猪再也没有回来。
嘈杂的猪圈突然变得异常寂寞和冷清,母猪极不适应,她常常在月光泼洒下的夜晚想起公猪,她开始想起公猪的好,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怀念和公猪在一起的日子,也包括公猪曾对自己的凶残。
然而,却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
公猪之死,也许并不是母猪的错,只是时间到了,恰好便需要一个很好的替代品去实现而已,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有了这个结果。
公猪之死之于鱼之死,毫无差别。
摸到死鱼时,我并未有任何情绪,就像那是本该有的反应。
然而,一条挣扎的鱼,在死亡之刻,在湮灭的尸体里,挣扎着每一口决定生死的呼吸。
我拿起那条鱼,突然浑身发抖,喉咙里有种恶心到极限的排斥。
我将那条挣扎的鱼捞出放在一个盛满水的盆子里,顿时盆子变成了鱼的天地,自由游弋,毫无牵挂,与之前死鱼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我杀完了五条死鱼,正考虑如何将那条活鱼以维持尽可能的生命之时,转身一看,却被同友的无聊消遣变成了刀下亡魂。
“谁让你杀的”
我愤怒道。
“反正它都要死”
是啊,反正都已经死了。
无论我曾经是如何的想维持其生命,一天,两天,……五天……可终究还是难逃一死,或许就是在哪个我无意干扰、也无奈接受的某天某时。
鱼的内脏被掏出时,没有鲜血,没有哀鸣,与死鱼一样,眼珠里没有失望和伤痕,可就在我们习以为常的以为常时,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殷红的心脏在一堆白肉上起跳、起跳……
一旁的身体没有温度,像刀一样横在那里
我想,我不会再吃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