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5月27日、30日、31日,我先后发往上海西康路967号三封信,然而,复信却一天、两天未至,想法和猜测自然多了起来,直到6月9日,兰芳的笔迹方映入眼帘。
伯清:好!
第36封来信于前天收到。启口落出一张伍元票子,起先的纳闷待读完信才明白,是为给磊磊庆祝六一儿童节所致,谢谢。其实你不必如此,小磊虽无很好的衣服,但也不算很差。想来,我在这方面为磊磊考虑得很少,总认为孩子小,长得快,衣服不易多,再讲下面又无人接着穿,等衣服穿坏了再做不迟。孩子的打扮是没有底的,不要讲现在条件差,即使有条件亦不宜。钱放着,今后再讲。伯清,你自己有钱用吗?你几个月的工资借给了同事,还为我买了西洋参,接着又即要回沪,若钱紧来信直谈,我寄钱给你,万不能写信向妈妈开口,知道吗!
这几天,上海气候开始转暖热,中午只需穿一件短袖,早、晚两头仍较冷。据说天气在下星期起升高,六月份要大热,至于热到何种程度不得而知,尽管比较而言,我倾向热,但过于热还是难受的。学生六月中旬可放假,教师的假期何时放则全然不知,但愿老天照应点。
前天,五年级学生去长风划船活动,我带小磊同往,很开心,第二天浑身发软无力,不过今天已恢复,放心就是。
今下午,学校在沪西电影院包一场《伏击战》电影,小磊也去了,电影散后去了表姐家,她的女儿布克是早班,我约她下午陪她到南京路去布店买上星期看中而没买的布料。
学校情况较好,下星期开始上大课(游泳课),每周两次,运动量不会小,吃力但能胜任,放心勿念。最后祝你。
康乐!
妹 73.6.9中午
兰芳给我的第31封信颇觉异样,简短的词语中尽是敷衍、礼节,看来她着实在言不由衷,量必有隐情难以启口,于是当日既写了回信。
兰芳:好!
灵星说过:“爱情是一种对应——就像一间房子的前后门,只有同时打开,“爱之风”才能从那里吹过;爱情又是一种感应——这两扇门是开是闭,当事人心知肚明”。
虽仅十多天未读你笔迹,却像隔了多时一般。你今天的来信编号应是31,而不是32。
3日上午去了凤珍家,本想买些玩具给两个孩子,溜了一遍商店,未见满意的,故而带了点糕点让他们高兴一番。由于那天,凤珍做手术,我等她工作完毕方一起回家。你的照片我给了她,她高兴收下并如从前一样询问情况。蔡道:“目前兰芳应冷静把事办好,要从两方面想,辩证看问题。她的处境、矛盾很大,你俩这样好是难得的,各自应为对方考虑,依我看问题还得待你回上海才能处理”。我讲,问题应由兰芳妥善处理。我不插手,具体还要等康年有了结论再谈。要把事办好,相互体谅,信任是前提。
你在信中谈到学校对犯错误人的处理,我也感到党的感召力是强的,希望都能从中得到教育,向好的方面靠拢。对康年要有正确估价,能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最好不过,这样对你、磊磊及大家都好,我能体谅,能割爱。一个家庭的分裂本是十分痛苦的事,就如谢觉哉在《不惑集》写道:“”法律上的规定,不一定在实际生活中都能无遗憾地体现,因此,夫妇关系的破裂是常有的。有些夫妇在结合时没有缺点,婚后才发现对方的行为、性格等诸多方面有着不可预料的变化,或因某种客观事实使他们无法再共处,只好离;有些夫妇婚前未做深入了解,甚至完全不自愿而为之,这就为日后埋下了裂痕,倘若再不弥补,导致离。破裂对双方总是苦味,若甜多,破裂有好处,就应撒手,否则就该冷静考虑。为自己考虑,为对方考虑,为儿女考虑。以前的观点,对则坚持,错则该补救。兰芳,谢老所言正是我回答你的看法。利、弊、得、失都由你权衡。
出于伯英仍在上海,我已有多时未给妈妈动笔写信了。妈妈在上封信中说父亲身体有好转,现在上班,妈妈本人也安好;伯生尽忙于小分队,父母担心他这种不务正业何时了结;伯英肯做家务,估计6月中旬返渡;兰芳未来家,不知情况如何;佩君那里,妈妈去了一次。
鉴于上述原委,同时为免妈妈操心,我即写了封简信,告诉妈妈我情况正常,和兰芳通信如常。兰芳前段时间为康年之事而心情欠佳。至于佩君那里,以礼相待,我不做无礼之事,妈妈的操心儿知道。等伯英离开上海后,兰芳有空会上门看望二老的。兰芳,我俩之事自己能正确对待,不要麻烦、为难他们,你看好吗?
今天,张克诚开车接回上海返渡的邱忠豪夫妇和宠儿。邱的宝贝儿子像娘,看来称心。邱夫妇把上海情况、父母心情一一详告。
你需保重,有些事还得听其自然,急不能解决多少问题,如像你信中所说那样烦恼,长久下去会导致神经衰弱。磊磊长大了,待我回沪,一起聚聚,拍几张化妆照片。
收笔了,代向全家问好!
祝
康安!
伯清 73.6.9 Pm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