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

在众多的爱国歌曲,或者说是“红歌”中,我最喜欢的是《我的祖国》。相对于其他歌曲,乔老爷子为此歌所作的词生动而有画面感,实在让人有共鸣。

不同于“喊口号”式的歌词,或者大白话的口语,《我的祖国》开篇一幅美好家园的景象铺展在我们眼前。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一开口,一条大河直切人心。一、条、大、河,四个字都是再简单不过,几乎人人都认识,人人都能喊出来的字。一条和大河,量词和名词,朴实无华,琅琅上口。

可中国字的组合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明明就是再接地气不过的四个字两组词,却扑面而来的大气磅礴。“我”生长的地方在哪里?不知,但就在河附近,什么河?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是“一条大河”,不是小溪、小河,湖泊、海边,而是河边,还是大河附近,一个大字,落在纸上顶天立地,唱出声音嘴巴张开。

让我想起许倬云写的那本《万古江河》,不看内容,光看这名字,脑海里就浮现长江黄河,它们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平川缓流,从青藏高原蜿蜒而来,又似乎是携带着往昔无数的故事,从数千年前奔涌至我的眼前,恢弘不已。

回到歌词,一条大河,是什么样的?波浪宽。和“大”字呼应,毕竟大这个形容词还是有点苍白的,大山也是大,大西瓜也是大,大河之大在于“宽”,波浪翻涌,河道宽阔,脑海里的形象就有了相应的画面。

“风吹稻花香两岸”,风是名词,吹动词,稻花名词,香是形容词,两岸又是名词。

这个风,我理解是微风,不是大风狂风,因为它在“吹”稻花,没有“刮”风,没有“呼啸”而来,动作是轻柔的,可这也体现了稻花的气味究竟有多香。

说到稻花,现在大部分城市居民可能都只见过大米,没见过地里长的稻子,更别提稻花了。稻花香吗?必然是香的,回溯历史,“香”是会意字,商朝甲骨文里的“香”,字形上半部就是像禾黍成熟后散落的许多籽粒,下半部像盛粮食的器皿,合起来便是农作物成熟后散发出香味。

那这稻花有多香?后三个字告诉我们,“香两岸”,宽阔大河两岸的居民都徜徉在这稻香中,而这让香气飘散的风,还是“小风轻吹”。

一阵轻微的风吹来,田地上的稻谷随风摆动,阵阵香气散发,两岸的老百姓们闻到这特有的味道,脸上都洋溢幸福的微笑。

是啊,这是老百姓们住的地方,河岸边的他们在这里的日常是什么?

艄公的号子和船上的白帆。

这条大河上,天天往来不绝的船只,大大小小此起彼伏,艄公们喊着号子,船帆接连从水面划过。

放在此刻,放在我身上,便是“一条小巷窄又长,门开小店圆肚皮。我家就在巷口住,看惯了网红的探店,吃惯了大厨的美食”。

这是美丽的地方,这是美好的地方,画面徐徐展开,生动不已。它所描绘的场景是(当时)中国人身处的地方,是千年农耕文明刻下的基因,跨越时空的共鸣由此而来。

脚下的土地,美好的土地,又是什么?是我“生长”的地方,是我的祖国。这样的祖国,不能再遭外敌侵入,不能再支离破碎。这片土地上的人不能再流离失所,面临死亡凌辱。

从一段写实的画面进来,引发共鸣,引发共情,这是美丽的土地,是我们的家,面对再大的困难都要守护它,如此意境,怎能不让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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