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看到《白露春分》,我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一本讲述时节相关内容的书籍,心中顿时毫无阅读的兴致。然而,在我读完辽京的短篇《白浪》之后,当再次邂逅《白露春分》时,我毫不犹豫地将它收入囊中。
辽京真的极其擅长书写女性,她以细腻入微的笔触,深入女性的内心世界,将女性在生活中的挣扎、成长与情感的波澜一一呈现在读者眼前。
《白露春分》聚焦于一个家庭,但我更关注三代女人的情感与生命历程。秀梅,作为这个家庭的第一代女性,她的一生是传统女性默默奉献与默默承受的写照。秀梅经历了生活的风风雨雨,从青春年少到垂垂老矣,她在家庭中扮演着妻子、母亲、祖母、太祖母等多重角色。
她含辛茹苦地操持着家庭事务,面对生活的困苦与磨难,她坚韧地应对,而这份坚韧中是一生要强、“死要面子”。她一生有3子2女,这样的大家庭,如果一家人团结和睦,必定是一个强大的家族。而事实上,她在北京的农村,可以称得上是拮据。
她引以为傲的优秀大儿子,年轻时的“文艺青年”,颇有才气,意外发生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躲在家里。小儿子则对她非骂即打,小女儿远赴他乡,宁愿孤老也不结婚,最疼爱的孙女也是糟糕透顶。
她为了面子,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气。她明明什么都清楚,她知道儿子不靠谱,孙女只是哄着她,没说实话,可她闷在心里不说。这其实也是很多中国传统女性的写照。于是,在这样的操持中,她的身体随着岁月的侵蚀逐渐衰弱,她的生老历程就像是一首无声的悲歌,唱出了传统女性为家庭牺牲自我的伟大与无奈。
这个家庭的第二代女性,是作为女儿、媳妇、妈妈的一辈,这一辈的可以说是婚姻不幸福。男人们不是暴力,就是出轨,女人们有人忍耐,有人选择离婚,也有人看破一切,选择独身。
立秋,就是这个选择独身的人,她四十多岁不结婚,一个人远在上海打拼,她是新时代女性的独立与觉醒。她在接了母亲的会计职位后,她不甘于被传统的家庭模式所束缚,选择远赴他乡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在事业上奋勇拼搏。
当面临家庭与事业的抉择时,她不再像前辈那样无条件地牺牲事业成全家庭。她积极地在职场中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面对他人的质疑和压力,她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尽管周围有人认为女性必须有年轻就结婚,以家庭为重,但立秋不为所动,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活着,哪怕四十多岁了,依旧独身。她的独立意识如同破晓的曙光,照亮了女性自我成长的道路。
佳圆和佳月这一代是家庭的第三代,她们是女儿、孙女、侄女这层身份,这一代的感情走线则更为复杂多元,从她们的身影中,可以看出当代女性在情感世界中的迷茫与探索。
佳圆,我对她是从厌恶到同情,厌恶这个人矫情又爱说谎。但这个人的笔墨很多,越到后面你会发现,原来她才是被忽视最严重的人。她聪慧过人,读书的时候是学霸,想做什么在她那里都很容易,是很多人眼中闪闪发光的存在。
看似诸事顺遂的却是被忽视、被暴力、被背叛、被囚禁的一生。所以,书中说那个让她害怕的人,时时刻刻跟着她:“他或远或近,或显或隐,或明或暗,他萦绕于每时每刻,飘忽而来,一动不动,只望着她,不说话,而最吓人的地方,就在于那不说话。”
佳月,本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女儿,没有姐姐佳圆那么引人注目。她思想传统,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奶奶孝顺,但在奶奶心目中,却似乎从未看见过她的付出。她认为婚姻是需要的,遇到了一个温和的男朋友,两个人能聊得来,男生对她也很关照,看起来一切不错。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她发现似乎这是一场令人心碎的骗局。佳月在感情中陷入两难境地,在传统的家庭期望与个人的情感追求之间徘徊。她们的感情经历像是一面镜子,映射出当代女性在情感关系中面临的各种挑战与困惑。
而第三代女性身上矛盾的点更加明显,一个看似被瞩目,却总被忽视,感情令人窒息。一个囿于传统婚姻观,却似乎走向了完全相反的状态,佳月的结尾却是开放令人深思。
从秀梅到立秋再到佳圆和佳月,我们可以看到女性的成长与时代的变迁紧密相连。在传统社会,女性更多地被家庭所定义;随着时代的发展,女性逐渐拥有了更多追求自我的权利和机会;而到了当代,女性在情感和社会角色的认知上更加深入和多元。
而奶奶对孙女,及孙女对奶奶的状态,我又不得不感叹:有人活生生地在你身边陪伴你,但是好像她已经死了,有些人从不来看望你,她却好像一直在你眼里,嘴里,心里。前一种人,是爱你的人,后一种人是你爱的人。人生在世,说到底,不过是“在乎”二字罢了。
《白露春分》不仅仅是一个家庭三代女性的故事,更是对整个女性群体命运的一种缩影式呈现。它让我们看到女性在不同时代背景下的生存状态,也让我们感受到女性在面对生活、家庭和情感时所展现出的强大力量。
辽京通过对这三代女性细致入微的刻画,让我们对女性的内心世界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也促使我们去反思社会对于女性的固有认知和期待,在时代的浪潮中,女性的声音应该被更多地听见,女性的价值应该被更加全面地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