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礼物
昨天下午，慧在给大家发报纸的时候把我的玻璃杯碰掉地上了。杯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碎了。
那个杯子跟了我六年了，是辉代表全体小组人员送给我的礼物。她说我用塑料杯喝水对身体不好。
慧走到碎玻璃旁边，准备清理地面。
“别用手碰碎玻璃片！容易划伤手。”我赶紧说。
2005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我用手拿碎玻璃瓶的时候，左手食指被碎玻璃片划伤了一个口子，伤口很深，几乎看见骨头了。创口贴不管用，血流了一地。诊所的医生帮我处理好伤口后，用白线绳把我的受伤的手指扎紧，血才渐渐止住。那是一个悲壮的夜晚。与此同时我的梳妆台的镜子也碎了。那天晚上是我搬家的时间。我把我的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点废纸片。那天萨克斯曲子一直在婉转悠扬地播放着，直至我彻底离开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如今成为废墟，成为过去。我在那个地方生活了五年，有过欢乐，也有悲伤，大喜大悲过，万念俱灰过，到最后都成为过去。
搬去那个地方的第一天，一切都是新的。新家具，新工作，一切都是新的。小小的孩子突然间会走路了，从东屋跑到西屋。那天晚上，她穿着红色绒布鞋面的鞋子。那双鞋子是她的奶奶一针一线纯手工做出来的，很柔软。
那一天，我还有家。
现在，人去楼废，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满目沧桑。
碎玻璃片被慧扫进灰斗里，倒进垃圾桶里。
我的心一阵揪痛。毕竟是跟了我六年的杯子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一个碎杯子，我也是舍不得丢掉它啊！在慧把杯盖扫进灰斗里的时候，我很想把杯盖捡起来留着，我又怕大家笑我小气，只好忍痛割爱。
杯子已经碎了，拿在手里只会伤到自己。留着杯盖有什么用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买一个杯子就好了。
我感到有点失落。慧什么也没说，没有说任何表示歉意的话。
是我的失误。如果我把杯子往桌子里边放放，杯子就不会被碰到了。我安慰自己说。
今天早晨，我一到办公室就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新杯子。杯子的包装盒外面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
“对不起！我带着杯子给您赔罪来了。——慧”
透明的玻璃杯很厚重，杯盖很华丽，金属的黑色杯盖围着两圈红色的光环。杯子口有金光闪闪的漏网。
我抚摸着杯子，舍不得用它盛水喝。
我的办公桌子上放有一瓶茉莉花茶。现在正好可以用新杯子泡花茶喝。我把杯子洗干净后，放上玫瑰花。粉红色的玫瑰花静静地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绽放，美得像一首诗。
下午我去小店给慧买了一个清新唯美的笔记本。笔记本上有我喜欢的樱花、白鸽、小猫。
晚上，我准备了一些零钱和一张整钱，给慧。她是帮大家办事，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掏钱买杯子给我。我比她能挣钱。用她买的杯子，心都在跪着。
慧说给我买的礼物，坚决不收钱。
我把给她的礼物送给她。她很爽快地接受了。
看着娟秀乖巧的慧，我很想握紧她的手，这一辈子都不松开。
我说我们握一下手吧！
我们握手，挥别。
因为一个杯子，收获一段友情，值了！
